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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暗暗磨牙却无可奈何,谁叫对方是皇上。皇上撑着头看我,他真的很好看,剑眉星目脸上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子。挂着上位者的骄傲表情,我极少仔细看他,这一看竟有些晃神。
他嘴唇微动说“朕很喜欢你这样鲜活的样子。”他看我没有动,便亲自将我拉起来坐到他身边。此时我因为刚刚运动过,披帛没带,头发微乱,额角还有几缕汗湿的头发。皇上有些认真的说“你踢毽子,你躲在树丛里的样子很好看。”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窗外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躲进了乌云里,已热了几日了,瞧灰蒙蒙的天气,是要下雨了吧。最后,我只说了句谢皇上夸奖。皇上有些无奈的放开我,开始坐在我的案前看书,是德海从勤政殿取来的,我看了一眼封面,上面写着战国策。
起初我有些局促不安,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大白天到我这里,过了一会儿我发现皇上并不看我,我便撑着头看起了窗外。屋子里只有我与皇上两个人,我好像听得见空气流转的声音,快到晚膳时,天上开始落下雨水来。
我第一次在宫里看雨,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宫门开着,我看见门口时不时跑过一两个来不及在下雨前回宫的宫女。雨落在桃树上,把叶子洗的绿色更浓,廊前的含羞草经风一吹就合上了叶子。雨水开始从房檐上落下来,看了很久,我忽然想到,皇上还在我旁边。我收回窗边的手,皇上还在看书,我瞧屋子里有点暗了,便起来又点了一盏灯。
敬事房的太监来请皇上翻牌子,皇上把书合起来说“今夜就宿在鸣鸾殿。”
我有些惴惴不安道“皇上可饿了,要不要传膳。”皇上点了点头。一道道菜端上来,我看着桌子上多出两倍的菜肴脱口而出“皇上还是多来些吧,有皇上在嫔妾也能吃好些。”皇上吃了一块蟹粉豆腐很奇怪的问“平时你吃的不好么?”我也吃了几口菜说道“平时吃的也很好,只是皇上来时更多也更精致些。”吃完晚膳德海和成碧很有眼色的带着下面的人退了出去,皇上叫我陪着下了两盘棋,可惜我棋艺不佳,总是很快就输掉了。皇上放下棋子拉着我到床边躺下,春桃进来小心翼翼的将床帘落下,还给了我一个加油的眼神。
她将灯拿出去了,皇上从背后抱住我,像自言自语般的说“朕很喜欢你鲜活起来的样子,朕看着你便感觉到朕也活着。”我被皇上的气息弄的脖子痒痒的。皇上又喃喃道“明日来勤政殿陪着朕,好不好?”我听着他的声音,这种像是邻家少年的请求般的语气真是让人难以不浸入。窗外是电闪雷鸣的雨夜,我答“好。”
那晚皇上紧紧的抱着我,导致早上他刚一松手我便醒了,但我没睁开眼睛,听他穿好衣服后嘱咐成碧好好伺候我,不必叫我起来。待他走后我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着床帐顶。一直发呆到给皇后请安快迟了才起身,我穿了套浅黄色的宫装到了合欢殿。一整个早上我的头都低的像鹌鹑一样,贵妃说完我狐媚又说蕊贵人花花肠子多,最后又讽刺还没得昭幸的周常在等人不能为皇上分忧。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到底是想有人得宠,还是不想呢。
这样想着,皇后听了半晌终于开口说“好了,说些正经事,下月初八,太后寿宴,本宫已在太清殿打点妥当,各位姐妹可要好好准备寿礼,不要让太后皇上失了兴致。散了吧。”
出来后蕊贵人追上我说“听闻妹妹鸣鸾殿精致美丽,可否请我去一饱眼福?”我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真诚于是说“早有此意想请姐姐来与我作伴,只怕姐姐不来呢。”昨夜下了很大的雨,到早上雨停了但还未放晴,地上的水坑很多,我想踩一踩,可蕊贵人在旁,我只好慢慢的走着,时不时看一眼蕊贵人,告诉她这边走。不多会就到了鸣鸾殿门口。春桃早就先回宫就宫里准备着待客,我将蕊贵人请进正殿。蕊贵人脱了撒花披风说道“妹妹这里倒是暖和。”
成碧端了茶来,我问道“姐姐可有什么喜欢的点心?”蕊贵人摇了摇头,带动头上的步摇流苏也互相碰撞,上好的碧玺,声音很好听。我见她也不是来吃点心的,便屏退众人等她开口。
她问道“妹妹是为何入宫?”
我答道“宫里下诏适龄官家女子入宫选秀。”这是实话,宫里叫我入宫我便来了,我的目的不过是好好活着罢了。
蕊贵人一脸不相信,她换上一副忧愁的表情说“妹妹是太常寺少卿的妹妹,是镇西大将军的女儿,自然事事顺遂,可姐姐我不过是一介知府的女儿,选秀那日得了皇上夸奖,但入宫后便被皇上忘了,还因此得罪了贵妃娘娘。”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可妹妹,既入宫便是背负家族荣耀,若籍籍无名如何给家族支持。”
我喝了口茶说道“姐姐不是已经得到皇上宠爱了吗?”
“妹妹,我费尽心机皇上才来瞧我两次,我知道皇上当我是个玩物罢了。”
“姐姐美貌聪慧,日后必非池中之物,何须妄自菲薄呢?”
蕊贵人过来拉了我的手说“妹妹,宫中日子难熬,若得妹妹相助也可好过些。”
我听到这里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说道“姐姐,我不过小小常在,又刚刚入宫不久,我能帮到姐姐什么呢?”
蕊贵人十分认真的看我说“不,我为了得宠,在瑶华宫悄悄练舞,又差人捉来许多萤火虫,废了这许多心机也不过换来迁宫恩典而已,皇上现下一时兴起,若他哪日忘了我,我便不过是这宫里众多可怜女人中的一个了。”她见我不说话也不看她,又继续说道“可妹妹你不一样,你什么都没做,刚的昭幸便有了自己的宫室,第二次侍寝就得了封号,什么都没做皇上便来看你,甚至面对文贵人证据确凿的指控,皇上都愿意听你解释。所以我断定皇上心中有你,若妹妹同我合力,必能在宫中安然度日。”
我知道她说的不错,可我认为现在的日子很好,不必费心经营。于是我便搪塞道“姐姐,我会考虑姐姐的话,也请姐姐别急,容我考虑几日。”她见我兴致不高也不恼怒,只说我会去找她的便回去了。
我叫成碧送她出去,坐在廊下逗我的锦鲤鱼,德海来传皇上的口谕,说是下午有大臣议事叫我今日不必去伺候笔墨了,院子里的树叶刷拉拉的响,成碧回来将我拉回屋子里,没一会便下起雨来,雨滴落在窗前的院子里,摔落成好几瓣,我看着看着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