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鈎吾山上没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只有稀稀落落的松柏屹立在山石之中。在一道顶天立地的陡峭山崖下有大大小小,奇特怪异的石头杂乱的散落。在这些石头的夹缝中还有绿色的植物顽强的钻出来,装点着满目的荒凉。
我站在山脚下,仰头看着刀削斧砍般的的悬崖,“大神,这不会是你的杰作吧?”
蓐收呵呵一笑,抓抓满头的乱发,“这个饕餮会幻形术,变来变去。我不耐烦,就一斧子把山削了一些。它就吓得灰溜溜的变回原形。”说着,他扬了扬眉,眨了眨桃花眼,很是沾沾自喜,就等着我夸上一夸。
神族独天得厚,小小的一斧下去,一座高山就变了模样。我自叹不如,撇撇嘴,无视一旁得意洋洋的蓐收,独自往山脚下的树林走去。
蓐收也不恼,依然跟在我的身后,“饕餮的老窝在山的那一头。我们就在这片树林等着,我想它很快就到了。“
我点点头,找到一棵茂密的参天大树,盘腿坐在树下的草地上,闭目养神。
“影青,你到底是从何而来?”蓐收一屁股在我的身边坐下,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我闭着眼睛,听着蓐收的问题,让我想起了栗广平原,我的家。那里有一望无尽的平川和四通八达的河流。有各种谷物自然的生长,它们可以给人类充饥,增强人类的体质。鸾鸟,彩凤带领着百鸟自由自在的唱歌跳舞。丛草树木在寒冬炎夏都是郁郁葱葱,欣欣向荣。野兽和禽鸟在树林里群居相处,白日离巢,日落归巢,生活规律。
女娲娘娘苏醒后,四处游玩,被栗广平原的美景所吸引。在这里她造出了人类,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短暂的人类慢慢地死去。他们的肉身毁灭,其灵魂出窍,化成一缕幽灵,到处游荡。幽灵越聚越多,竟然自成一族,称鬼族也。
人族,鬼族殊途。女娲娘娘这才派我护送人类迁徙,她自己也离开栗广平原,给鬼族找个去处。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栗广平原,女娲娘娘临行前一再嘱咐,一定要早去早回,不得耽搁。现如今,自己被蓐收拘在此处,真是无可奈何的很。所以对着蓐收的追问,我充耳不闻,继续闭目装死,表示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抗拒。
有优越感的孩子,一般看不懂别人的脸色。蓐收竟然大大咧咧的伸出魔爪,将我的脸一通蹂躏,逼着我睁开了眼睛。我气急败坏,怒火中烧。看着他一脸无辜,我心头一软,满腔怒火化成一道叹息,在树林里回荡。他只是个任性的孩子。
我看着他一头乱蓬蓬的金发,心念一动,“我帮你束发吧。”神族信奉的是自强自立,到了五万岁成年,就会离开父母,主宰一方领土。蓐收是父神的儿子,成年后,独居在泑山。他名声在外,战功赫赫,却丝毫没有神族的风采,一头乱发实在是有损形象,我都看不过眼了。
蓐收顶着一头乱发,眨着桃花眼,欣喜如狂,“甚好甚好。”说着,他端端正正的坐好,安静的等着我给他束发。
其实我就是个手残党,自己的一身行头还是秦灵给收拾的。但是我一点也不心虚,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开始捯饬起来。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入手发丝柔软,发出淡淡的青草的气息。我不慌不忙的先用手将他的头发梳理通顺,心里慢慢回忆,宣逸是如何给白彦束发的?就这么一边想一边做,一个发髻在他的头顶上形成了,我随手取来一只枯树枝,往发髻中一插,看着也有模有样。我甚是满意,连连点头。
“好了,你也瞧瞧。”
蓐收转过头来,摸摸头顶,一缕头发从发髻中掉落了下来。我面色一红,没有吭声。接着他又摆动了一下脑袋,发髻中的头发纷纷飘落下来,只有一根枯树枝斜挂在他的头顶上,摇摇晃晃。他翻着白眼,往头顶上瞧,模样滑稽而可笑。
我强忍着笑意,面色惭愧,支支吾吾了半晌,“那个......手法有些生疏。我再来一次。”
在我坚持不解的努力下,经过无数次的失败,终于束成一个完美的发髻。虽然它样貌丑陋,根基不稳,但是绝对是我的佳作了,我很得意。至于蓐收,他乐呵呵的顶着摇摇欲坠的发髻,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我想他比我还欢喜吧。
这时,一声怪兽的怒吼从远处传来。我和蓐收对视一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灰色的烟雾从连绵的山峰中滚滚而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光秃秃的一片,接着又消失在群山中。
蓐收取出开天斧,急走几步,又停住脚步,回头道:“饕餮来了。你在此处等我。”说着,红光一闪,他消失不见。
我焦急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不一会,只见耀眼的红光从远处的群山中射出,照亮整片天空。一声怪兽的怒吼声,接踵而来。
灰色的烟雾往上翻腾,竟然往厚厚的云层中逃去。蓐收手举大斧,紧跟其后,也钻进了云层中。
期初我还看着天空发呆,心中忐忑,良久不见任何动静,更是心慌意乱。后来我细细一琢磨,蓐收可是秋神,降服饕餮还不是手到擒来,现在自己这样真是多此一举。我想明白后,索性依然坐在大树下,闭目养神,等待着蓐收的凯旋。
过了半晌,就在我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之际,听到远处蓐收的呼唤。我睁眼一看,只见他浑身是血,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从天空飞落下来。
我大吃一惊,慌慌张张的向他奔去。“快,招出青龙,饕餮有帮手。他们追来了。”蓐收有气无力,站在我的身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心中一突,能将蓐收欺负到如此模样,一定不是善茬。我如临大敌,没有迟疑,急忙招出龙息丹。龙息丹飘出我的身体,高高的悬浮在我的面前。充沛的青色灵力填满了金色的珠子,淡淡的金色包裹着浓郁的青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
“此珠叫什么?”
我随口答道:“龙息丹。”说着,自己心中突然一阵不安,蓐收怎么会有此一问?我赶紧转头狐疑的看向身边的蓐收。
只见他虽然一身狼狈,却精神抖擞的站在我的身边,嘴角轻扬,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慢慢地展开。
不等我细细回味,他一掌拍在我的后背。我随着掌风,往天空飞去,像是被狂风席卷的一片落叶,在半空短暂的停留后,又狠狠的摔落在树林中。
我跌落在草地上,听不见四处的声音,唯有自己精元破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随后感受到全身撕裂的疼痛。这时,一股干净清新的青草气息飘到我的鼻端,与蓐收的味道一样。
我无力起身,只能努力的微微抬头,不死心的望向蓐收。只见他贪婪的看着悬浮在半空的龙息丹,迫不及待的将手伸了过去。
我缓缓的放下头,仰望天空,从绿色树叶的缝隙透出的阳光,竟然刺疼了我的眼睛。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随着眼角滑落。我苦涩一笑,精元破裂,龙息丹遗落,我的法力也尽丧。这时的我无力再回栗广平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