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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过上安稳的日子。”许夫人又想起彭夫人的话来,问许施杰,“等打完了仗,你想干什么?”
“真要是有那么一天就好了。”许施杰说,“等打完了仗,我想去当先生教书。白天跟孩子们一起大声的念书,晚上回家自己静静的看书,哪一天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难道你只是这样想?”许夫人看了看他,心中有万般话想说,却终是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是啊!”许施杰长长的叹了口气,“能有这样的日子过就很不错了,还指望什么呢?”
“就你一个人?”许夫人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把话说了出来。
许施杰听了,看了看她红红的脸,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回味出她刚才的那些话来——他直直的盯着她看,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来,他只是把她当作同志,一个生死与共的同志,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看清楚她那美艳动人的脸颊,原来可以如此动人!
“你看什么?”许夫人给他盯的脸红,忍不住说。
许施杰看她那神情,宛若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喃喃的说了一句:“你真美!”
“施杰!”许夫人轻呓了一声,扑进许施杰的怀里。
许施杰抗拒的推了推,许夫人却搂紧了他,不容他逃。
烛光摇了又摇,忽然灭了,许是风太大了的缘故,竟然穿透了窗棂,熄灭了灯火。
急促的呼吸声,此长彼短的喘息起来,最是销魂月明夜——夫妻之间做夫妻应该做的事,似乎没有什么大错,所以,并没有人在意什么。
然而,当许夫人起身披上衣服的时候,许施杰却像个罪犯一样,定定的看着许夫人:“小莲!”
“施杰!”许夫人捂住了他的嘴,“你什么也不要说了,这是我自愿的。”
“可是……”许施杰还要说什么,却接住了一个香玉满怀,“我们又不是圣人!”许夫人倒在他怀里,“难道要我们一直这样一生一世?”
“小莲!”许施杰自责的说,“这件事如果给上级知道,我们就麻烦了!”
“施杰!”许夫人说,“我知道上级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可是,既然我们真的彼此相爱,相信他们会理解我们的:我们决不会为了这件事,耽误了上级的命令。”
许施杰只好闭嘴不说话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有什么意义呢?两个人孤独于群体之外,投身于敌群之中数年,从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已经长成了二十多年的青年。每天晚上,跟美人同卧一室,却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这种日子,确实很难熬:他已经是个生理发育相当正常的男人——如果说,这间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自然可以忍受,可是,偏偏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与他同处一室!
“算了!睡吧。”许施杰搂过她来,两个人在床上睡下了——这可是头一次两个人真正的同床共眠,称得上夫妻了,而许夫人,这一次也可以真的称作是许夫人了。
许夫人躺在许施杰的胸膛里,幸福的闭着眼睛,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
“施杰!”许夫人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许施杰正在想心事,被许夫人吓了一跳。
“你跟他们讲我们今天出去看电影的。”许夫人想起许施杰白天说的话来——最重要的是,彭夫人来过。
“算了,睡吧,这种事情,没什么人放在心里的——再说,我们夫妻如此恩爱情长,还看什么电影?”许施杰自嘲的说。
“你不开心?”许夫人听出他的话里,有些不愉快。
“没什么,你睡吧。”许施杰说,搂着她,哄她睡下。
“你肯定有心事。”许夫人听他的口气,知道他心里有事瞒着她。
“唉——”许施杰长长的叹了口气,“明天我想法子见一见天鹰。”
“你要见天鹰?”许夫人紧张起来,“你打算把我们的事情跟他讲一下?”
“当然了。”许施杰说,“这件事肯定要跟天鹰讲清楚。”
“不行!”许夫人坚决反对,“天鹰知道后,一定会把我们两个分开的!”
“我知道——可是必须这样做,这是纪律!我们不能一错再错!”许施杰也坚持说。
许夫人犹豫了一下,知道再说也是无益,便俯在许施杰身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我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不是你的错。”许施杰叹了口气,“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施杰!”许夫人忽然说,“我们回部队里吧。我不怕死!哪怕是上前线打仗,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我也想。”许施杰说,“在部队里,我们可以正当光明的结婚,也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在这里,天天提心呆胆的——就算是上了战场,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我们已经潜伏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如果我们突然间走了,我们这条线怎么办呢?”
“施杰。”许夫人低低的说,“我心里好怕!这些年来,我们从国民党眼皮底下运出去那么多枪支弹药,他们早晚会知道的。”
“我也怕。”许施杰说,“小莲,你知道我最怕什么?”
许夫人看着他,许施杰也正好回过头来看她:两人四目相对,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其实我也不怕死。当初既然走上这条路,就没想着要活着回去。可是,我们只有天鹰这一条线,万一我们不幸死了,怕是连替我们流一滴眼泪的人也没有。”
许夫人点了点头:“那些上战场的,即使死,也可以留芳百世,轰轰烈烈。而我们,像狗一样的活在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最后,也许还会像狗一样的死去——没有人知道我们如何的生,也没有人知道我们如何的死。”
“小莲!”
“施杰!”
两个人相互喊了一声。
暗夜里,两个人孤独的搂在一起,彼此紧紧拥抱着——他们的目光穿越星空,穿越苍穹,身体里潜伏着某种说不清楚的可怕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