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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着袅袅炊烟的方向走去，她突然觉得，那是一条回家的路。
炊烟飘起，大家就知道家里开始做饭了，就知道要回家吃饭了。
那些还不肯回家的，估计过不了多会，就会有人出来喊他们，站在大门口或者路口大声一喊，全村估计都能传遍。
“XX回来吃饭了！”
“XX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会有人帮着喊。
想着都觉得可爱。
单纯边吃着柿饼边往郭大姐家走。
途径那傻子的草屋时，她见到傻子坐在门口捣鼓着一堆瓶瓶罐罐。
单纯转了转眼珠子，好奇地走过去。
她也不靠近他，就站在几步之外，问他：“嘿，在干吗？”
那傻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向她抬了抬手里的东西，然后又低头继续弄。
他的脸应该是洗过了，比那天干净了很多，头发也往后绑了绑，那张脸就很清晰了，长得方方正正的，一双眼睛挺大的，看起来跟屋子里那张照片里的女人很像。
不过他脸上那被她揍出来的伤也很明显，青的青，肿的肿。
单纯仔细一看，他用手将空瓶子或者空罐子压扁，然后扔进旁边的蛇皮袋里。
她走近了两步，“吃柿饼吗？”
他顿了下手，抬起头，似乎想吃，但是又犹豫，最后摇了摇头，又低头继续弄自己的。
单纯觉得有趣。
她坐到他身边，很好，身上的味道起码没那天的那么重了。
她特意把那个没吃过的柿饼放在他面前转了两圈，嘴里诱惑道：“真的不吃吗？这个柿饼超级香，甜甜的，糯糯的，吃起来美极了！”
果然，他眼睛跟着那柿饼转，一副超级想吃的模样。
单纯心里嘿嘿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也没忍到什么时候，很快就屈从了。
但是他从蛇皮袋里拿了一堆被压扁的瓶子出来，给她数了十个，很认真地一个一个地数。
数好了把它们整齐放在她的脚边，然后才从她手里拿过柿饼，很小心翼翼地咬了吃。
期间还偷瞄她一眼，生怕她把它抢回去。
单纯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觉得有意思，看了看脚下的瓶子，笑了笑。
还知道拿东西来换？
但是她要那几个瓶子有啥用？
“你给我这些瓶子干啥？”
“卖钱。”他开口了。
单纯蹙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脚下那堆瓶子。
“这能卖钱？”单纯朝脚边的瓶子努了努下巴。
他点点头。
“能卖多少钱？”单纯问。
那傻子想了想，然后伸出手指头，一个一个掰，最后，朝她比了个1.
“一块钱？”
傻子眨了眨眼睛，点点头，然后收回手指，继续吃柿饼。
“一块钱有啥好数的？”单纯嘟囔一句。
傻子也不答了，很专心地吃柿饼。
然后她也继续吃柿饼。
傻子扭头看到她吃着跟自己吃的同样的东西，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回头继续吃。
“嘿，傻子·······”
“我不是傻子！”他突然激动地反驳。
单纯捂着耳朵，深吸一口气，然后沉静地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答。
可能是生她气。
“嘿，你偷我东西我现在都原谅你了，你现在还敢跟我生气？”
不理。
单纯翻个白眼，朝门里的照片看了一眼，回头问他：“你妈妈呢？”
这次他理了：“没回来呢。”
“去哪了？”
“上外头去了。”
“你爸呢？”
“没有爸。”
单纯不说话了。
她把最后一口柿饼吃完，道：“你真可怜。”
想了想，她冒出一句话：“我也很可怜。”嘴边的笑意有点凉。
傻子听到这，抬头看她一眼。
单纯见他抬起头，看着他那双单纯的眼睛，突地有些嫉妒，傻是傻了，但是纯粹。
她扭回头，不看他的眼睛。
“你妈妈怎么死的？”
“我妈妈没死！”“妈妈”是傻子的逆鳞。
单纯刚才心不在焉，随口问了一句，招来傻子的怒吼。
虽然不喜欢被吼，但是自知自己理亏，于是没骂回去。
可也不想给他好脸色，只是冷哼一声，站起来走了。
不料那傻子拉住她的手，指了指地上的瓶子，意思是让她拿走。
单纯只看了一眼，便扭头道：“不要。”
她要那些瓶子干什么？
她甩开他的手，朝外面走去。
可是傻子却是一根筋，非要她拿走。
“送你了，别再拉着我。”她觉得她能忍受他的脏手拉她，还给他好脸色，已经够不错了。
她转身继续走。
“你拿走。”傻子叫。
单纯恼了，回头怒道：“你这傻子！”
“我不是傻子！”他也是气得脸红脖子粗。
单纯翻个白眼，转身继续往外走。
傻子急得又拉住她，趁单纯回头瞪他的时候，他扭身快步跑进屋子里，不知是不是在那里翻箱倒柜，动静不小，待得一会，他捧着一堆东西出来。
他将手里的东西摊在她面前。
单纯看过去，他手上摊着的是几只布老虎。
有用棉布做的，也有绸布做的，颜色不一，神态也不一样，唯一一样的就是都很可爱。
“干吗？”单纯挑眉问他。
他又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一递。
“都给我？”
他吓得立马摇摇头，然后说：“只能拿一个。”
单纯冷哼一声，说：“行了，我不要。”说完转身就要走，那傻子急得咿咿呀呀的上前挡住她，非要她拿上一个布老虎才让她走。
单纯一脸无奈，我要这布老虎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那傻子一脸执拗。
想到刚才给他的柿饼，单纯默了默，然后在他炙热的视线下，挑了一个白布老虎。
其实仔细看，这布老虎走线工整，神态也颇为可爱活泼，捏在手里的感觉也很饱满充实，这个卖家倒是手巧。
她边捏着布老虎的尾巴边问：“镇上买的？”虽说做得精巧，但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许是他小的时候他妈妈给他买的，思及此，眸子不由暗了暗。
“不，妈妈做的。”
傻子咧嘴笑的模样生生令她顿了一下，单纯仿佛听到自己内心嫉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