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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转眼,已是六年之后。
漠北的冬天总是来的那么快,天空灰蒙蒙的,洁白的雪花从苍穹之上落下,拂过红栏院女子细腻的肌肤,温柔地落在少女们浓密的睫毛上。微微呼气,留下一团白茫茫的雾气,弥散在冰冷刺骨的空气里。
时间过得真快啊,仿佛前天还是夏日炎炎,今天便是大雪封山了。
林熹也已步入中年,周围人都劝他快些成家。但不成啊,家里有一个混小子,哪家姑娘能受得了这个小子当自己的儿子?
况且这几年战火频频,他常年在外征战。他若成了婚,把娇滴滴的新媳妇丢在家里,小娘子寂寞难耐,万一跟别人跑了怎么办?那他岂不成了众战士的笑柄?
让林阳那个混账替自己看着后娘?可别让这个混账把自己的后娘给拐跑了——这孩子越长大越像陛下,眉眼间透露着一股英气,比漠北的任何一个少年都要俊俏。
“那混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老子都找了他一上午啦!”
前天红栏院里的小厮来闹,说她快要把红栏院的酒窖掏空了。今天倒好,直接把人家寡妇的孩子打了!
林熹朝下人发火。“叫你们平时看着他,你们一个个都干什么吃的?!”
下人们也无奈的很,少爷轻功几年前便已臻化境,今早还在吃饭,得知将军要回来,把饭碗一丢,立马就翻墙跑了。他们这些下人赶忙去追,但奈何都不会武功,怎么追得上飞檐走壁的少爷?少爷在前面跑着,他们在后头追着,一溜烟就不见人影,将少爷给跟丢了。
他们垂头丧气地回来,正巧刘寡这时候带着他的儿子来将军府来闹,堵在门口,惹得不少漠北百姓前来围观。将军本来就不高兴,这下倒好,全把气撒在他们身上了。
“将军,您看看我家的狗娃被林阳打成了什么样子!到现在淤青还在脸上呢!”刘寡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试图将怀里的孩子推到林熹的面前,让林熹看看林阳那臭小子干的“好事”。
那孩子被打得鼻青脸肿,怯怯地缩在刘寡妇的怀里,就是不愿意走到林熹面前去,眼睛乱瞄,六神无主。
“将军,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刘寡妇哭着,忽的瘫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差点没把肺给咳出来。待缓和一点,又嚎啕大哭。
狗儿红着眼眶,轻轻地拍打他母亲的后背,试图让她舒服一些。好不容易让刘寡妇舒服一点了,她拉着自己的儿子走到林熹面前,要林熹主持公道。却不想自己的儿子却突然惊叫了一声,神色慌乱,拉扯着她的衣袖,害怕道:“不……娘,我们回去吧。”
刘寡妇眼睛一瞪,在漠北百姓的围观下大声说道:“将军宅心仁厚,定会为我娘俩主持公道!儿子,别怕,娘在这儿呢。你别怕,告诉将军,你这脸上的伤是不是林阳打的?!”动怒,刘寡妇咳得更加厉害,拖拉着自家孩子,叫狗娃出来给林熹看看,看看他脸上被打成了什么样子,嚷嚷着要找林熹评理。
狗娃却一反常态,死死地缩在他娘的怀里,不敢出来,连连摇头,只是低声哭着。
拉扯中,院墙上突然传来了一道少年清朗的的声音。
“刘婶,别强迫你家狗娃啦。他偷了徐家的银子,被徐家家丁抓了个现行,叫他把银子还回去,他还一口咬定那银子是他自己的!我看不过去,揍了他一顿。这件事被你这么一闹,全漠北都知道了,他不是害怕才躲在以怀里,他是没脸见人啦——”
刘寡妇向墙头看去,一眼便见到了那个少年。
少年穿了一件黑色短袍,那料子做工细致,极其金贵,却沾了少许泥巴。再看向少年的脸,俊俏无比,意气风发,挂着一抹坏笑,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少年抱手,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了出来,在手上打转,指指点点,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的闹剧。眼睛面流露出些许少年顽劣气息,波光流转间,直直迷倒了一群漠北妙龄少女。
阳光下,少年头上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细看,少年发间插了一支素净的银簪,簪子下坠了一颗蓝珠,配她显得严肃,又显得有些好笑。
“狗儿,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刘寡妇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狗娃,眼睛泛红,连声音都在颤抖。
“娘,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娘!”狗娃终于忍不住,在母亲震惊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放声大哭,哽咽道:“我是看着娘最近总是咳嗽……想给你抓几副药,但家里没钱……”
“所以你就去偷是不是?!”刘寡妇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张脸苍白。狗娃也知道自己做了混账的事情,一边哭一边呜咽,“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娘……”
底下哭得正凶,院墙上的林阳却咧着嘴笑,拿着手里的狗尾巴草指着下面的两人,不时拍手叫好,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看的林熹几欲狠狠地揍墙上的那个混账一顿。
一场闹剧这才落幕。
待刘家那两位闹事的走了,林阳这才从墙上跳下来。顶着林熹给她施加的压力,她面色镇定自若,甚至还笑盈盈地给林熹作揖道好,说父亲许久没有回来了,怪是想他的。
林熹看着那张天下地下最无辜的脸,却是恨不得现在就去给她一拳——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这混小子没少跑红栏院啊。仗着她是未来漠北将军的身份,不知道在红栏院摸了多少酒出来。
她偷酒干什么?!她又不喝!
思来想去,林熹觉得自己还是要教训她一顿,不然这孩子不吃教训啊。
“你跪下。”
林熹忽的冷了脸色,指着地面,喝她跪下。林阳心里一悸,暗道不好。但林熹还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呢,只得乖乖跪了下去,讪笑着看他,面上尽是无辜之色,问道:“父亲这是?”
林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在这里跪着别动,等我回来。”
完蛋,要出事……绝对要出什么祸事。
林阳眼睁睁地看着林熹走进了内堂。片刻之后,堂内传来小厮的惊呼声,嘈杂一片,且声音越来越近。林阳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林熹拖着一条长有四尺的铁鞭走了出来。鞭身都由精铁制成,在太阳底下闪着冰冷的光芒。那鞭子应该挺沉的,饶是林熹都没办法提起来,只能攥在手心,余下一截在地上拖着,哗啦作响。
要是挨上这一鞭,怕是不死也残。
小厮们围在林熹身边劝着,林熹却不为所动,面色坚定地看着庭院中跪着的林阳,神色阴沉,都能拧出水来,气势汹汹,傻子都知道不是什么好兆头。
知道自己做了混账事,林熹要罚她是应该的,她本来也就认了,跪在那儿给林熹打几棒子又怎么了?她身子骨好得很,挨几棍子,不痛也不痒,但转眼却看着林熹拖着一根四尺长的铁鞭走了出来——好家伙!这一鞭子下去,她至少要躺半年啊。这要是多挨几鞭子,她怕是连命都没了!
看着林熹一脸杀气地向她走来,林阳怎么可能傻乎乎给他打?
赶紧跑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