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战争后的漠北(第1/1页)我家反派可盐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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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临被划入漠北土地之后,泽皇到底也没有派兵下去,一是是觉得在自家的地方上打仗,伤财伤民,最后亏损的一方还是泽国。二是被林阳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给打怕了,生怕这只野兽一个发狂,疯了似地了地再次攻城又怎么办?

    更何况,这次对泽国虎视眈眈可不只是林阳一人——谢忠已然达到了漠北。

    端朝两大势力齐聚漠北,同心协力对付泽国,然而泽国各家势力还处于散乱状态,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至此,结局再没有悬念——福临被整个儿划分给了漠北,成为了漠北的一部分,改名为漠北郡。

    至于福临原来的百姓,林阳不假思索,悉数拒绝,直接将福临人全部赶出了城,让他们该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待福临彻彻底底成为一座空城,林阳大手一挥,又让漠北百姓迁了过来,在此耕种土地,疗养生息。派了一支漠北军队伍在此练兵,驻扎漠北郡,重新筑造瞭望台——福临彻底由泽国土地变成了端朝土地。

    金勉念及林熹守护漠北一生,追封他为护国大将军,破例允许他葬进皇陵,谥号为忠烈。

    林阳收复福临有功,封她为淮阳候,允其护葬随谢忠去京城。

    林阳接过皇诏,捧着林熹的骨灰盒,自言自语道:“父亲,走,咱们回家了……我们去看我母亲了。”话还没说完,一滴豆大的泪珠就从眼眶中流淌下来,她咬牙,用皇诏裹着骨灰盒,默声将脸上的泪都擦了个干净。

    漠北军站于她的身后,一声不语,气氛凝重且肃穆。

    将军去了,林阳会是新一任的漠北将军。

    那天混乱的很,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在地上高呼“漠北军参见将军”,后来稀稀落落又有人跟了几句,最后还是刘东城猛然跪在地上,磕头拜道:“我刘东城,愿誓死追随将军!”

    随着刘东城跪下去,漠北军齐齐跪在地上,声音震破天际,整整齐齐喝道:“尔等愿誓死追随将军——”

    林阳看着雾蒙蒙的天,感受着干燥的风,嗅着散不去的血腥味,依稀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林熹。

    他穿着一身银甲,手里拎着铁鞭,面色和蔼地看着她。

    他无声说道:照顾好漠北。

    说完这句话,他朝她微微一笑,转身骑马离去。

    不……不要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林阳抓向那道幻影,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失魂落魄地收手,看着跪在地上的漠北军,她最后只是挥了挥手,强挤出一抹笑意,朗声道:“都起来吧,都是自家兄弟。”

    漠北这些天来一直很紧张,就连晚上他们都不敢松懈,不断巡逻,夜色降临,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手持火把的漠北军……哦,不,还有谢忠的那群人也跟着巡逻,逮着了谁就要仔细盘问一下,问不清楚底细,立马压入大牢。

    大晚上在外面游荡的不一定是鬼……还可能是漠北的士兵们。

    火把将天空照的明亮,黑夜如昼,士兵来来往往,万人空巷,比白天还要热闹。

    她则是孤身一人去了后山的竹林。

    即使外界如何变幻,这里还是和先前一个样——腐烂的竹叶,暗处的毒蛇,随处可见的蜘蛛网,稀稀落落的竹子……以及那架简陋的秋千。

    多少个夜晚她曾来此处也是这幅景象,到如今,血淋淋的厮杀之后,这里依旧是当时的模样。只是世间早已千变万化,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父亲去了,赵恒也去了,还有赵广,红栏院里的双双姐,刘寡妇家的狗娃,银狼帮的那群兄弟们……那些熟悉的人渐渐离她远去,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黑暗中间,茫然无措地面对战争之后的废墟。

    漠北还在,但已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漠北。

    少了些什么呢?大抵是少了那些她熟悉的人们——那些一起追逐打闹,一起吹鼻子瞪眼,一起大声欢笑,一起奔向未知的将来的朋友们。

    “赵恒……老头子死了,我本来是该很高兴的……但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里这么难过呢?”

    空荡荡的竹林里连只鬼都没有,周围的寂静提醒她——赵恒已经死了,被她杀死的。

    林阳瞬间红了眼睛,咬牙就是给自己一巴掌。不解气,反手又是一巴掌,力道之大,脸上顿时就浮现两个巴掌印,嘴角甚至流出来一丝血迹出来。

    她透过泪光看着手心里的伤疤,无声哽咽。

    以前的誓言不断在耳边回响——她割破了手掌,以自己的血向天神发誓:我要是再将小恒儿弃之不顾,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坠十八层地狱!

    但赵恒却是死在了她的剑下……

    她对不起赵恒……但她那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满眼都是被赵广挟持的父亲。在赵广将刀捅进父亲身子里的那一刻,她脑内嗡鸣一声,满脑子都是让赵广后悔,让赵广痛苦地嘶鸣,让赵广尝尝她所受的痛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赵广,你杀我父亲,我便要杀了你的儿子,叫你也感受一下我心中的悲痛!

    炎耀轻松地就割开了赵恒的脖子,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热乎乎的,那是赵恒的血。

    她当时吓得浑身颤抖,不敢看向赵恒的眼睛,害怕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看到对她的仇恨之情——她会受不了的,她会疯的……她不敢想象赵恒恨她的模样。

    那晚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梦一般:赵广杀死了父亲、她杀了赵恒、耶律显的人杀了漠北百姓。

    在将军府的大火下,活人和死人一样嘶吼,尖叫声交织在火焰中。后来火势越来越大,逐渐吞没将军府,火光扑到天上,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那晚之后,漠北还在,家却没了。

    赵恒死了之后,她想厚葬赵恒,却再也找不到他的尸体——那天晚上,所有死去的人和将军府烧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地的灰烬。

    他唯一所留下的,是那只她戴了六年的银簪。

    世事沉浮,凡事都有个终始,林阳终是孓然一身,只能在人后痛哭。

    可生活总是在向前走的,林阳渐渐也会忘记今天的悲痛。随着时光的流逝,到最后,她甚至都可能忘记林熹的模样,可能忘记自己年少时做错了一件事,杀了一个善良又单纯的人,忘记赵恒与她之间的一点一滴。

    人们说:时间能治好一切伤痛。

    时间在治好一切伤痛的时候,在伤口处覆上一层伤疤,未来某个特定的时刻,或是某个特定的地点时,这块伤疤会被再次掀开,然后任由人们再怎么后悔却也无济于事。

    赵恒就是烙在她心里的伤疤,是她一辈子所悔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