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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仪捧着铜盆跟着应嬷嬷进了屋。
屋中烛火通明,高堂上摆着瓜果点心,中间印着一个大大的喜字,齐沉瑜身着嫁衣坐在床边,瞧着应嬷嬷走进来,不悦说道:“快过来把我这喜冠卸了,戴了一天,压得我脖子都疼了。”
齐沉瑜身上的嫁衣刺绣精美,上头的金线在烛光的映照下还闪闪发光,比沈令仪之前自己绣的要华贵不少,见她没穿自己绣的衣裳,沈令仪心中反倒还松了一口气,索性没便宜了别人。
齐沉瑜坐在妆台前,在镜中看着她的反应,哼笑了声说:“本夫人身上的嫁衣,请了宫内十位手艺最好的绣娘才赶制出来,这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合该绣的更加细致,毕竟前堂上百位宾客看着,只有这样的衣裳才不丢忠勇侯府的面子!这得亏是我嫁了来,要是让沈姨娘走了正门,明日忠勇侯府怕是要被人笑话死吧。”
沈令仪咬着牙没有搭话,她知道齐沉瑜是故意羞辱她,齐沉瑜的来历太大,她现在孤立无援,若是喝齐沉瑜发生了冲突,没有人能救的了她,忍一时而已,日后她早晚要还回去。
沈令仪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铜盆和面巾放到了内室的面架上,冲齐沉瑜屈膝行礼,“夫人忙碌了一日,尽快歇下吧,妾身就不在此叨扰夫人,惹夫人烦心了,先行告退——”
她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齐沉瑜的呼喊:“诶!你急什么——”
齐沉瑜推了一把应嬷嬷,应嬷嬷上前就把沈令仪拽了回来,凶狠道:“让你伺候夫人和少爷净面,你急着走什么?今夜夫人和少爷没歇下,你就别想休息!你先去伺候少爷,等我给夫人歇下了喜冠,你再过来!”
“等等!”齐沉瑜拉住了想要走过去的沈令仪,面上含笑,说出来的话却十分鄙夷:“不用你伺候少爷,少爷自有我来管,我坐了一天的轿子,脚有些酸疼,你过来帮我按一按。”
齐沉瑜将她往下拉了拉,见她不动,还沉声威胁了一句:“怎么?不愿意?”
沈令仪咽了口口水,噗通一声跪在了齐沉瑜身侧,应嬷嬷将边上的垫脚拿了过来,沈令仪替她脱下脚上的正红色绣鞋,憋屈的揉按起来,齐沉瑜满意的转过头去,却并未注意到沈令仪陡然阴狠起来的面容。
虽然顾子期拜堂迎娶的人不是沈令仪,但沈家依旧是作为亲家来了忠勇侯府赴宴,筵席结束,沈家人便坐了轿子回了沈家,至于沈令仪今夜怎么个过法,沈家无一人发问。
春去秋来,难熬的热季渐渐过去,沈若华望着惊蛰楼前种的两颗茂盛的树有了几片变黄的叶子,摇着团扇感慨了一瞬:“这时间过得倒快,转眼入了秋,再等一阵子,今年又过去了。”
习嬷嬷站在她身侧,笑着搭话:“等到了明年,小姐就及笄了,老奴还能记得小姐以前的样子,一眨眼小姐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时间过得真快。”
沈若华笑容淡淡,手里摇着扇子,忽又听习嬷嬷说道:“白家的小姐长小姐一岁,及笄的日子好像快要到了,丞相府现如今如日中天,倒也不知这及笄礼请了谁来给白小姐插簪。”
沈若华收敛了笑容,摇扇子的手也渐渐慢了下来,不冷不热道:“许是太后吧,太后和白云锦这关系也算亲厚,这京城最德高望重之人莫过于太后,有了太后行插簪礼,日后求娶之人也会踏破她白家门槛吧。”
沈若华沈默的转身进了屋子。
翌日,蒹葭上市井采买回来,兴冲冲的跑进了沈若华的书房,连声道:“小姐,丞相府出事了!”
沈若华正坐在桌案上看书,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问道:“出什么事了?看你如此兴奋的模样。”
“小姐可还记得之前,丞相养在京中的那个外室,领着孩子上门闹事的事?”蒹葭跪坐在桌案前,说笑似的同沈若华讲,沈若华点了点头,蒹葭笑弯了眉眼,贼兮兮道:“那外室有几分本事,逼得丞相夫人都快要下堂了!”
沈若华微微一顿,双眉皱起:“丞相与何氏虽没有太多的感情,但也是少时夫妻,对她也有几分敬重,怎么突然闹到了这般地步?你可打听到了?”
“打听到了,据丞相府里的下人说,是因为何夫人给那个外室的孩子下了毒,险些给毒死了,那个男孩虎头虎脑的,平日里机灵,外室又得宠,丞相对她母子二人好的不行,听说儿子险些被正房毒死,差点当场写休书!”
沈若华一哂,“何氏的母族近些年虽大不如前,但也是朝中不可小觑的地位,丞相此举当真是有恃无恐。”
蒹葭从地上爬了起来,笑着说道:“奴婢觉得这丞相家的事儿还挺逗乐的,说给小姐,博小姐一个笑脸。奴婢就不打扰小姐看书了,奴婢先行告退。”她欠身行礼,乖巧的离开了书房。
沈若华细听了片刻屋外的动静,半晌都没听见脚步声,轻轻啧了一声。
楚恒从房梁上跃下,站到沈若华桌案前,目光看着蒹葭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沈若华捻了捻指腹,淡淡询问:“楚恒,你说,她可是来奉命提醒我的?”
楚恒敛了敛眸,“论头脑,我不比小姐,但从她言行举止来看,她内力深厚,武功极高,我与宋烟皆要低她一等,送她前来的人,若是要与小姐作对的,他绝非善类。”
沈若华若有所思的摊开手心,盯着掌中的那颗圆珠,收紧。
丞相府
丞相夫人何氏坐在厢房之内,哭的不能自已。
嘴里喃喃骂着:“那个混蛋,之前……之前仗着我何家、颇得圣宠,对我百依百顺!现在看我何家要败落,他就蹬鼻子上脸!还敢把那个贱人和那个小孽种接回来败我的脸!他、他……”
白云星坐在边上,看着母亲哭的伤心,她心里头也不舒服的很,自从那女人和她的儿子进了丞相府,父亲便再没去过别人的屋子,这府上所有人的待遇都低了她二人一等,除了她姐姐白云锦过得舒坦些,她和她娘可谓是步步维艰。
何氏哭着哭着,便怪起白云星来,拍着桌子说:“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还跟我说你爹爹不会计较!你看看他这是不计较的样子吗!他都要休了我了!要是我被他休了,日后你和你姐姐就得依仗那贱人的颜色过日子!”
何氏一边哭一边抹眼泪,“你姐姐那个没良心的,还去奉承那女人,两个人和姐妹似的,她早把我忘到脑后去了!让她去贴那女人吧,要是我被休了,我看她这个丞相府大小姐,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
“娘!你别再说了!”白云星烦躁的捂住耳朵,“您能不能冷静些,别动不动就哭闹撒泼,要是您能有温氏半分温柔的话,我爹也不至于对您一点儿情分都没有,最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何氏抬手对着白云星就是一顿拍,拍完了扑到床边嚎啕大哭,活像个要被抛弃的怨妇,平日的大家气质再见不着,满口都是骂温氏和丞相的话。
白云星颞颥钝钝的疼,耳边何氏又骂道:“白翰文你这混账东西!你怎么就不学学别人!人家杨太师对叶芸那女人一心一意的,你和他不是好得不得了吗!你怎么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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