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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国公府。
云帝下旨让苏善儿回京,这个消息对苏家人来说亦喜亦忧。
苏善儿一个人在外这么多年,能回来自然是好,可是让她做太子的侧妃,就她那性子,不拆了这京城才怪!
朝堂之上苏章拒绝无果,云帝坚持接回苏善儿,并将她赐婚与太子,云帝金口玉言,谁敢反驳?即便苏章丞相之位在身,也断然不敢与之相抗。
“太子与善儿的年岁相当,且太子身旁无妻无妾,虽说只是侧妃,但也是第一个入府的,若是往长远打算,接受这道旨意未必不好。”
云淮身边无妻无妾,但通房丫头却有一大堆,眼下苏章这么说已然是没了法子实属无奈,圣旨越过国公府直接去了别庄,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现在他只能将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
云沐瑾忧心忡忡,听他这么说更是担忧,越想越觉得此事欠妥,“那孩子自小倔强,岂会轻易接受这件事?皇兄突然做这样的决定太不寻常,若只是因为善儿杀了野虎,嘉奖的方式有很多,为何会突然提议要善儿给太子做妃?”
苏意听闻这般,蹙紧的眉心就不曾松开过,“我也觉得此事不妥,当年善儿离京就是因为太子,如今却要她回来当太子侧妃,如若她再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苏家真的能保住她吗?”
他们说的这些苏章都想过了,正是因为他提前想到了,所以才在朝堂之上当面拒绝,结果却引来云帝的不悦。
苏章无奈道:“我能如何?怪只怪那丫头离开京城都不能安分度日,如今这般谁又能阻止?圣旨已下,只能待她回京之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
廖州城内的一家简陋的驿站,接连几天的大雪阻碍了前行的道路,这里便成了回京赶路之人暂时落脚处。
隔着门板仍是可以听见楼下熙攘的声音,小小的驿站房间早已住满,楼下的人为了躲风雪只得在下面避个风寒。
二楼房间,一位少年衣衫略显单薄,墨发半盘半散倾于白衣之上,髻上系着一缕白色布带,显得格外清雅。
外面天寒地冻,他却开窗站于窗前,久久未动。
白湫站在他身后,拿了件斗篷搭在他的身上,“少主,您风寒未愈,还是别站在这了。”
“叫叠久准备,明日启程回去。”云戎身形不动,看着窗外的茫茫大雪,淡雅的声音伴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青涩。
白湫沉默一瞬,脸上带着一丝不甘,“少主,真的不行了吗,首虎虽死,不是还有其他同行的虎吗?”
云戎摇了摇头,转过身,俊朗的脸浮着些许的淡漠,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年纪,眼中却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老成。他的眸色很深,深的让人看不到底,合起的唇勾勒的形状清晰,呼吸间一道冷气呵出,出卖了他淡淡的叹息。
“不中用了。”
听他这么说,白湫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安慰,她皱眉看向窗外,这个方向,应该是在看京城吧。
再前行一天的路程就是京城了,这么近的距离他却只能望而却步,十八年了,他从没踏进过他出生的那片土地,如今就算走到这了,他还是无法逾越那薄薄的一道旨。
“少主,也许无伢子的话只是随便说说,未必可信。”
斑驳虎十年一幸,复十年大祥,百年老虎其牙带毒也乃天瑞。
只可惜,这祥瑞之事注定与他无缘。
云戎垂下眼眸,淡淡一叹,“是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过是一句谗言,一句赌命的话罢了,信与不信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他选择了相信,但是老天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终究,他还是只能回到那谷枯山脚。
——
早知道终有一日要回京,苏善儿老早就叫流穗准备着,如今圣旨已下,她也懒得磨蹭推脱。
马车里,她提着酒壶喝的微醺,流穗坐在门口扯了一下马车帘子,把掀起的封口挡住,回头就见她又拿起酒壶往嘴里倒。
“小姐,您别喝了,不用天黑就咱们就到了,您要是醉醺醺的进门,老爷定会训您的。”
苏善儿小脸微红,含笑看了她一眼,“怕我喝醉?这大冷天的,马车四处透风,我要是不喝点酒暖暖身子,怕是不等到京城就冻死了。”
这话分明就是为了贪酒而找的借口,流穗岂会听不出来,流穗弩着嘴,“小姐心可真够大的,都被赐婚了也不知道着急,居然还喝的下去酒。”
苏善儿垂着羽睫,勾唇一笑,粉扑扑的小脸微醺迷离,甚是好看,“急有什么用,这里只有你我,我急给谁看?”
“话是这么说,但小姐好歹也想想法子啊,莫不是真的打算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吧!”
“错错错!”苏善儿半眯着眼,抓着酒壶的手伸出一根手指,虚空点了她几下,“是太子侧妃,不是太子妃。”
见她这般不在乎,流穗有些急了,“小姐,您就别跟奴婢闹嘴皮子了。”
苏善儿把酒壶往她手里一塞,“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连京城都没到呢,你担心那些岂不是枉然?行了,别吵我了,我睡一会,到了叫我。”
苏善儿这一睡足足睡了大半天,马车进了城,街上喧喧嚷嚷,却没有吵醒那熟睡的人。
流穗撩了一下车帘,问驾车的马夫,“还有多远到?”
“快了,再过两条街就到了。”
离开六年没有踏入过京城,如今回来,流穗是真真的担心,也不知这次回来到底是福是祸。
放下车帘,流穗正打算叫醒她家主子,就见前一刻还熟睡的人此刻却是眼底清明。
“小姐您醒了?”
“嗯。”苏善儿淡淡一声,拢了拢身上的貂绒斗篷。
睡了一觉苏善儿的醉意几乎褪尽,小脸没了酒色变的有些泛白,“小姐是不是睡冷了?我们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马车蓦地一颠,随后外面传来一阵怒吼。
“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怎么驾车的?”
见撞了人,马夫急忙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对不起,小的不是故意的,是这位公子突然冲出来我才会不小心撞到他。”
“你放屁,知不知道你撞到的人是谁?这可是穆王府的世子,你是想说他没长眼睛吗?”
“可是,可是真的是他自己冲出来......”
话没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朝着车夫的脸甩了过去。
苏善儿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的吵闹,沉寂的小脸浮起一抹狡黠,她刚回来居然就遇到有人找麻烦,“流穗,去看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