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上 小妖精破天五偷 严慈父狠心痛打(第2/3页)老马的晚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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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墙、面朝老马,一步一步往那屋里挪脚。老马面朝电视机,可全身的力气皆用在了偷看漾漾的那一抹余光中。漾漾走两步蹲下来,抠一抠脚、唱一唱歌——打马虎眼哩;老马为了配合她的表演,拿扇子指着电视,一会哈哈大笑一会有骂、有赞。

    出发地和目的地之间总共五米,小人儿小心翼翼地磨了五分钟。她那双眼全在老马身上,此刻见老马看着电视有说有笑的,认定他毫无知觉,于是呲溜一转身进了仔仔屋,直奔箱子、取鞋、抽钱……爱钱的小鬼儿恨不得钻进钱箱里天天抱着钱。这次胆大包天的漾漾连数也没数,直接抽出薄薄的一叠儿!

    要抓抓现行,老马料想时机已到,怕打草惊蛇拐杖拿着也不拄,左摆右闪、龙行虎步地进了屋。

    “你在干什么?”老马用拐杖指着小探花。

    “啊……”正在卷钱的漾漾见大人来了,吓傻了,卷钱的两手赶紧放在背后。

    “你在干什么?”老马走到漾漾跟前大声问。

    “你是不是在这里偷钱?”老马伸出手要钱,漾漾许是愣了许是不给。

    “钱拿出来?”老马大声一呵,漾漾老老实实地把钱给了老马。

    老马接过钱,放好拐杖,自己沾了点唾沫数了一数,好家伙——六百元整!

    “你个碎崽娃,偷了六百元!要造反呀你!”老马用食指戳着漾漾,漾漾扭头噘嘴——大雨将至。

    “还想哭!你一共偷了几次?”

    “你说不说?不说我打你了!”一米八的老马将拐杖举至两米五高,演出一脸威严吓唬漾漾。

    漾漾仰望如戳天一般的灾难,直接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老马见哭了,放下拐杖,没法子了。

    “怎么了爸?”致远出来问。

    “你问她怎么回事?”老马坐在床上,指着漾漾,把六百元拍在桌上给致远看。

    “不要哭,怎么回事?”致远走到漾漾跟前,拉起漾漾问。

    “不准哭!马上止住!”致远厉声厉色。

    漾漾吓得憋住声气和泪水。

    “你是不是拿爷爷钱了?”

    漾漾点点头。

    “你问她偷了几次?”

    “何一漾,不要哭,爸爸问你,你偷了几次?”

    漾漾伸出右手五指,先弯下去一个拇指,又竖起来一个拇指。

    “到底几次?”

    “五次……”漾漾拉着音回话。

    “你偷了五次钱!”致远难以置信。

    漾漾点点头。

    “偷了多少?”

    漾漾摇摇头。

    “不准哭,到底偷了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漾漾一把鼻涕一把泪,上幼小班的她着实数不明白究竟偷了多少。

    “光这一回——六百!你看吓人不吓人!”老马指着桌上的钱。

    致远挺直身体,双手叉腰,气得咬着嘴唇。

    “你知道错了吗?”

    “我知道了……”漾漾颤颤巍巍地说。

    “先给爷爷道歉!”致远指着老马。

    “我……错了……爷爷……”老马一听这个,心软得跟八月底的熟柿子一般。

    “知道了也要惩罚。”

    致远说完一把抱起漾漾,大步走到阳台上。从阳台上找到个塑料的晾衣架,把漾漾搬倒在他膝盖上,左手按着身体,右手拿着晾衣架直接在屁股上打起来。

    老马紧忙撅着屁股猫着身子出来看,哎呦,动真格了!打得啪啪啪地响,一股脑儿打了七八下。老马想去制止可脚没动、嘴也没动。只听漾漾哭得跟杀猪似的刺耳,上下三层楼的邻居皆听得到。晓棠穿好衣服赶快出来。打完了致远把漾漾扶着站好,漾漾两手摸着屁股号啕大哭。

    “以后还偷爷爷钱吗?”

    “我不啦……不啦……”漾漾屏住呼吸呜咽着说,说完仰天大哭,那一脸的泪水如河一般。

    “现在去你自己屋里反思反思,听清楚没?”

    “我……听清楚了……”漾漾抱着屁股一边咳一边说。

    “去,去你屋里。”

    晓棠见她抱着屁股头朝天,哭得不看路怕她摔倒了,于是将漾漾抱进屋里。一路眼泪从额头流下来,哗啦啦地跟下雨似的,老马心疼。回屋后晓棠要抱要哄再也不让,只趴在地上抱着屁股哭着叫妈妈。

    致远长吁短叹,在阳台站里片刻,然后走过来问老马:“爸,她偷了你多少钱?”

    “怎地?你还给我还钱呀!啧哎!这不是钱的事,我是怕她偷上瘾烙下毛病喽!”

    “嗯,我知道。”致远低头抿嘴,而后转身回屋了。

    回屋后他一人双手叉腰站在屋里的阳台上,远眺窗外,心乱如麻。不打她不知错,打了她他心疼。毫无疑问,致远爱这个孩子胜过爱他自己。他一生严苛要求自己,为何如今自己养出来个偷钱的小孩。他有无数的理由可将此事化小化无看轻一些,许是他自己不冷静,他希望他的孩子是完美的、正义的、善良的。

    一股气堵在嗓子眼,致远在阳台上喘了几十分钟的大气,才平静下来。平静以后的致远,依然不能继续写作。他读了太多的书,看了太多的人生,他知道一切万物诸流最后的结局,那结局让他悲观。何致远鼓起勇气选择了一个有力的方向来冲抵自己人生悲观的结局,他在努力、在计划、在冲刺。

    可是,他总是被打断、被扰乱,总是在他兴致昂扬的时候生活泼给他各种怪味的臭水,他在心里无数次砸了书桌、毁了电脑、放弃自己,可绝望携手希望日夜尾随着他,他拖着自己沉重的中年肉身无奈继续前行,可笑每前行一步他便被生活往后拖拽三步。何致远做梦也幻想一个不被打扰、能自由写作的地方,哪怕这地方只容得下他和他的电脑就够了。

    漾漾一直大哭,晓棠看她哭得惨痛,只让她趴在那儿自个哭。十来分钟后,等她哭得没力气声音小了,她才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漾漾在哭灼痛的屁股和无情的爸爸,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似是哭出了晓棠的悲惨,她抱着她也在垂泪。两个女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法自拔,她们的泪全流到了漾漾胸前的衣服上,一会那件小衣湿透了。

    三十二岁的包晓棠在哀伤什么?得来不易又即将失去的工作、虚妄而不甘的感情、日渐耷拉枯败的容颜、注定游历于底层的人生、焦虑而无望的未来……女人的中年危机在三十岁,而她们的人生危机遍布一生。她们生来是花儿,无论如何逃不出被人指点、被人采摘的命运,要想活得平等被人敬仰,除非花朵儿天生具有强劲的药性或苦练一身被世人认可的功夫,要不然等到花朵儿败了,人生也彻底谢幕了。

    包晓棠在哀伤漾漾哭声之外的迷惘,哀伤屋里那被人踩踏的玩具,哀伤昏暗中舔舐伤口的自己。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坐在客厅的老马听漾漾还在呜呜咽咽。起初听得心疼,后来看电视给忘了,忽又听到略略心烦。他不知道其他人如何处理这个问题,老马年轻时一见他们兄妹三人哭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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