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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哼哼!”忽然,桥底下传来一声冷笑。
众人一看,竟有个乞丐用被单裹着自己坐在个垫子上,还用清洁工的扫帚、簸箕、椅子等一摊东西遮着自己。
那人见老马在看他,面色一改掏出个铝盆对老马说:“行行好!也给我点吧!”
老马和漾漾面面相觑,无话可说。老头心里猜想那人是借着乞丐来行骗,盯了那人许久,转头对漾漾说:“宝儿,走吧!”漾漾于是滑着踏板车过了天桥。那“乞丐”兴许可怜,只是老马不喜欢一个人没尊严地朝人讨钱要钱,何况他又不残疾。
兜里少了五十,老马在路上心疼。五十块钱搁在三十年前能买两三百斤麦子,现在只能管两个人的一顿饭!老马摇了摇头,时代着实变了。
过了一个路口又过了一座天桥,对面走来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看着跟老马年岁相仿,她右肩膀上架着一根竹扁担,前面的塑料袋子里是各种饮料瓶、油桶、垃圾桶,扁担后面是一捆用尼龙绳串起来的东西——晾衣架、竹篮子、肥皂盒、小板凳、鞋架子、小水桶……东西多得那佝偻的身子差一点就撑不起了,时不时能听到有东西擦地的声响,再加上那老太婆瘦弱矮小,走过来时人和扁担连同东西全在晃荡。
老马不忍多看,低下与她擦身而过。再回头望时,见那老太太欧型腿、蓝布衣、窄脚裤、白发盘成发髻——一派老作风。老马心中敬她——这般年纪了依然自食其力;亦怜她——如此老迈了还要出来捡破烂。
兴邦常年不在家,他理解;兴盛没啥大本事,务弄家里的果园,给他端汤倒水、养老送终足是够了;桂英虽在深圳,但手里殷实,人也孝顺。无论如何,自己要比这老太婆幸福很多,该是高兴!该是高兴!
爷孙两翻过了昨天那棵横在街中、压倒栏杆的大树后,又过了一座天桥,到了另一个红绿灯路口。漾漾一个人不敢过街等着爷爷,老马见街对面的路上不仅障碍重重,且那边是工地,工地外侧的围墙远望着歪歪扭扭的不工整,他有些担心,只能喊着漾漾往回走了。
走来十来分钟,见一处野花金黄甚是好看,老马弯着腰、折着膝盖将那花儿采了一把,用花藤系好,而后喊漾漾过来:“宝儿!宝儿!”
“咦?”漾漾在五七米外停下车,回头问。
“爷爷给你采了把花,把花别在你车头上!”老小相逢后,老马将那束花塞进漾漾车头衣兜大点的塑料篮子里。
“咯咯咯……”漾漾笑得也开了花,而后小探花在风中溜着车、赏着花。
那溜车的童子,那微笑的老人,那五十年难得一遇的飓风……
晚上七点半,全家人去一家潮汕店吃潮汕菜。进店后老马左观右望,见其他桌上摆满了虫子一样菜,心里毛糙又诡异。虫子他不是没吃过,早年吃过兴邦捉的知了,三弟烤的麻雀,仅此而已。早听说南方人爱吃各种虫子,果然不假。
入座后夫妻两口子选菜,点的是甲子鱼丸、千层肉、牛肉炒芥蓝、猪腰汤、酸辣青蚝。菜上齐后,老马吃着味道还不错,特别是那盘带壳的东西——酱料不错,只尝不出肉的味道。孩子们倒爱吃贝壳,老马吃了一个不想吃了。
“哎,今天上午我们公司十点了才到了一半人!反正出了地铁一路跟翻山越岭似的!”桂英边吃边说。
“早上送仔仔的时候,我看路上没几辆公交车!”
“这风大得确实吓人!”老马咧嘴惊叹。
“你不是要回去吗?能得不行!”桂英朝老头翻了个白眼。
“诶,我问你们个事儿,路上砸那么多红红黄黄的车子呢?”老马边吃边问。
“爷爷你现在才发现呀!”
“你爷爷没怎么出过门!爸,那是共享单车,你用手机扫一下二维码,然后就可以骑了,半个小时收五毛一块好像!”
“哦!没人管吗?不怕偷了吗?”
“那么多怎么偷?你没去地铁口,深圳几乎每个地铁口好几百辆共享单车!深圳八条地铁线两百个地铁站合着七八万辆共享单车——他偷得来吗?”桂英耸肩一笑。
“哦!国家这么能啊!”老马点头称叹。
“还国家!呵呵……”仔仔和爸妈面面相觑,皆笑了。
老马吃完一碗米饭后又问:“今天我遇到个事儿,你们帮我分析分析。有两个年轻人路过的没钱了,我给了点钱,巧了!边上一个乞丐,那乞丐也朝我要钱,我寻思他是骗子,没给。早前听你们还是听谁说城里很多乞丐是骗子!他到底是不是骗子呀?”
“肯定是骗子!在咱家附近方圆三公里以内,哪里经常出没乞丐、他们几点上班几点下班——我早知道啦!爷爷你没给是对的!”仔仔满嘴流油地说。
“是不是?”老马瞪着眼看着仔仔。
“你说你遇到年轻人没钱了,这是咋回事?”桂英警惕地问。
“那两人是骑着自行车来深圳旅游的,他们从北京过来,赶上了台风,没地住没得吃!我看可怜……”
老马还没说完就被三人打断了。
“骗子!爷爷你遇到骗子了!”
“马村长呀马村长,那是大骗子!你上当了!”
“这骗子还扎堆呀!”致远笑了出来。
“不是不是,我看着不像!那两人穿的背的还有那车,不像是骗钱的!”老马皱着眉连连摆手摇头。
“爷爷你看!这叫‘驴友骗局’!”仔仔打开手机网页进去搜索,点击“驴友骗局”的图片搜索,刷出来好多类似的图片!
“不可能呀!不可能!”老马端着手机隔着半米远仔细看。一双老花眼看得好个吃力,恨不得马上有副老花镜帮帮他一辩真假。
“瞧瞧!被骗了还不相信!”桂英挖苦老马。
“我明天去看看,我就不相信啦!”老马还了手机依然频频摇头。
“人家早换地方啦!”桂英拉着尾音。
“爸,那确实是骗子,专门骗老年人的!”
“他们没朝我要钱,是我主动给的!人家没跟我主动搭话!”老马跟致远说。
“那你跟他们搭话以后,他们有没有说只要一顿饭钱、只要一二十块?”桂英对峙。
老马听到这句,身子一怔,两眼一瞪,不说话了。
“信了吧?那叫欲擒故纵!写个牌子专门吸引人,然后博得同情,等人问了他才开口!”桂英解释。
“为啥呀?那两人年纪轻轻的身子好好的——为啥呀?”老马一万个不理解,伸出下巴刨根问底。
“骗子行骗,你问我为啥?”桂英无语地瞧了瞧老公和儿子。
“好赚钱呗!往那一站就有人给钱,还不用下跪不用穿得很烂!不劳动!不丢脸!一天换几个地方轻轻松松能骗好几百甚至更多!”致远边吃边说。
老马皱着脸,两鼻孔大张,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众人各吃各的,看着老马的神情只觉好笑。
“所以……爷爷你给了多少钱?”仔仔笑嘻嘻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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