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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配合?”老马挤着大小眼心焦地问。
“把你那垃圾捡出来,然后按照可回收垃圾、易腐垃圾、有害垃圾和其他垃圾这四类,分别扔到那四个大垃圾桶里!您明白没?”大妈掰着指头说完后,抬头问老马。
“哎呦我的爷爷呀!还得重新拿出来摊开分!那是昨天的垃圾——早臭了!我先问问你,电梯口的那个垃圾桶放什么垃圾?”老马指着电梯口外的垃圾桶问。
“你甭管那个!现在有标准按标准走!麻烦你赶紧配合配合,不配合的要罚款的!”大妈东张西望,一副不搭理、不高兴的神情。
“你别老拿罚款威胁我!我就问问你电梯口的那个垃圾桶是不是垃圾桶?能不能扔垃圾?”老马认为自己抓住了一个小把柄,理直气壮地问。
“你这老头儿真逗!我给你台阶下呢你还不下!非得逼着我开罚单!现在咱市里当前最最重要的工作是垃圾分类!咱小区那些开着奔驰的、大越野的年轻人到了我这儿,照样得分好类按规矩走!你就说你分不分吧!别跟我扯什么孩子上学!我弄完了这个还赶着给我孙子做饭呢!”大妈侧身对着老马,气得一脸阴黑。
“法律是活的不是死的!那法官也讲人情呀!国家的政策我肯定配合,关键幼儿园八点半上课,现在八点过了,我娃儿快迟到啦!先让我送她上学成不?”老马拍着肚子又急又气。
“得得得!你这人呀!费劲儿!吵架的这会功夫那垃圾早分完喽!我让你走让你走!”说着大妈招呼来管事的年轻人开了个五十块钱的罚款单,而后塞进老马的手里说:“你走吧你走吧!我替你分行不!你给人家交罚款吧!不交罚款你走不了!这老头真逗!”大妈说着摆摆手,从马甲的衣兜里掏出一副黄手套,走到电梯口的垃圾桶那儿拉出了老马刚才扔的垃圾,而后提着垃圾去二十米外的垃圾分类处自己分类去了。
老马看着那穿着工作制服戴着工作牌的年轻人严肃地看着他,心想不好了——真得交罚款了。于是从兜里取出牛皮小钱包,找了找结果没有五十的,只得给了个一百元。
那开罚单的年轻人将手里的二维码牌抖了抖,对老马说:“大叔,我没得找!你还是扫二维码吧!”
老马急得又拍肚子又叫爷爷,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智能手机,只带了水烟袋、打火机和家门钥匙就下来了。老头嘴里啧啧摇头道:“哎呀!这一天天热闹得很!小伙子,我下楼急没带手机!你先别找了,我得送我娃儿上学去,回来了我找你成不!”
“好的好的!我上午一直在那边!”穿制服的年轻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四个大垃圾桶说。
“那现在我能走了吗?”老马伸出脖子问。
“可以可以!”年轻人礼貌点头。
“撞鬼了今天!”老马小声嘀咕完,拉起漾漾大步流星地去了幼儿园。
去的路上走得急,老马竟没觉察自己的右脚已经全掌着地了,送完漾漾可算松了一口气,回来的路上脚一沾地还是觉得伤口那儿使不上劲。老马于是放慢了脚步,轻缓地往回挪腾。
出幼儿园不久,迎面走来十几个外国人。那些人背着包嘻嘻哈哈说着叽叽呱呱的话,老马自然听不懂,只稀罕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外国人,最最关键的是刚才自己还与一个全黑透了的黑人擦肩而过!原来黑人真的是黑不是脏呀!方才除了白眼仁和指甲盖,脖子、肩膀、胳膊、腿啥的全没看见,跟裹着块黑布走过去一样!看来今天不只是撞“鬼”了,还撞“妖”了!老马心里一番稀罕一番取笑一番得意,三步一回头地继续往回走。
拐过弯回到梅龙路时,只见路上堵得好个厉害。朝北去的那条街通行正常,朝南去的这条街上的几条车道全停着车,老头南北一望无头无尾。整条街压着数不清的公交车、大巴车、小轿车……基本上纹丝不动!老马没见过很好奇,一路上走一走探一探,
到红绿灯路口时,老马见着个同样穿着红色马甲、年纪与他一般的老汉,忍不住稀奇地打听:“哎伙计!这路咋了?赌成这个样子!”
“哼哼!出事故了呗!”一个戴着红色义工帽、空着大门牙的老人回老马。
“哦!”老马点点头,和那戴红帽子的老人并肩站着——一样地分开腿驼着腰,一样地手背后朝南望。
那人冲老马上下打量一番,闲来无事问了句:“你多大了?”
“我七十!你嘞?”老马回头问。
“我六十九岁!你在这儿干啥?”那人又问。
“我送娃上学回来了!”
“哦!”那人点点头,继续驼着背举着小旗朝南望。
老马也相应地将那人上下扫了一眼,问道:“你是做啥的?”
那人提了提胸前的马甲说:“义工,志愿者!”
“这是啥工作?”老马不懂请教。
“不是啥工作!在家里闲着没事干,出来做做义工!指挥指挥交通!”
“哦!那这工作还挺清闲的!”老马笑着点头。
“这不是工作!不给钱的!我自愿做的!”
“不给钱你做啥?”老马现出三分看傻子的神态来。
“我不上班了……闲着没事呀!”
“哦!那……是不是凡是穿这个马甲的都不给钱是自愿做的?”
“嗯对!”那人点点头。老马这才清醒,原来刚才逼他垃圾分类的卷发婆娘也是帮忙的人,心里莫名地起了三分歉意和三分敬意。
“我们做这个,坐公交坐地铁不用掏钱的!”那人得意地说。
“不是老年人都不用掏钱吗?”
“是,但做志愿的年轻人也不用。”
“那……那些年轻人也是义工、也不要钱吗?”老马非常想不通这里面的逻辑。
“呃……大部分是自愿的,利用周末时间下班时间出来帮忙;也有些是事业单位的,单位让出来做义工的;还有些是大学生、中学生、小学生,学校分派出来做义工的。也不是全没有工资,有些地方管饭吃,有些地方有补贴,我这个啥也没有!哼哼!”
“哦!”那缺门牙的人说得多了嘴里走风,老马盯着他的嘴认认真真地听完了,而后看着停滞的车流点头。
“你问这么多……你也要做吗?”那人斜脸询问。
“哦不不不!就问问,只是问问!”老马不好意思,见那人不说话了,开口道别:“成!那伙计你忙吧,不打搅了!不打搅了!”说着两老头摆摆手点头作别。
老马回来后,先在楼下超市里买了一斤菜把一百元倒开,而后去罚款的年轻人那儿要钱,最后提着菜回来了。致远一听门响了,出来接人,而后打了个招呼回房了。近来总提不起劲儿,除了做饭时是清醒的,其他时间总在打哈欠。说累又睡不着,方才在床上躺了一会,根本没有睡意。
早起他不送漾漾,倒不是因为自己累了,而是想成全老丈人。仔仔大舅没结婚没孩子,二舅也是没结婚没孩子,老丈人膝下仅有仔仔漾漾两个外孙。仔仔这两年学业繁重,别说和老人相处,就是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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