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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啥呀!”
“我叫你瞪!”钟理浑然不听父言,指完儿子上去又是一巴掌,那脸更红了,右眼不停地闪烁眨动。
老人见状一把抱过孩子,将小孩护在怀里。怀中的八岁小儿一身软弱,两眼凶猛。那小眼中的愤怒该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始终盯着小儿两眼的钟理,彻底失控了。他站起来绕过茶几,伸出大手去拉父亲怀里的儿子。老汉急速扭过身使尽全力抱着孩子,钟理闪过身子欲从父亲左侧揪出学成,他拽出学成的左胳膊,粗暴地拉扯。
“你瞪什么!今天不收拾收拾反了你了!我叫你瞪!”钟理边说边使劲拉。
老汉怕把孙子打出个好歹来,死命抱住不放。钟理见拉不出来,于是大掌抓住孩子的衣领,两只手将老小左右掰开。
“门开着呢!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把娃儿打死吗……”老人不停地哀求。
钟学成不哭不动,两手抱着碗筷,在爷爷怀里听凭两人将他拽来拽去。钟老汉气急了,朝着儿子上去一巴掌:“你看看你把一家子闹成啥样子了!你媳妇出去了,你现在天天喝酒打娃,还像个人吗?”
老人这一打,左手松了,钟理趁机揪出儿子掀开父亲,壮年人用劲太大,冷不防地老头没站稳被掀倒了,腰先是硌在了茶几一角,然后整个人不稳当倒在了地上。学成见状丢了碗筷挣脱着要拉爷爷,凶狠的两眼瞬间因为爷爷的摔倒泪花狂涌。
“我叫你瞪!什么东西……”钟理一边骂一边踢了儿子几脚,见左右两侧倒下的老小,他一时愧疚至极,没脸再看,甩手出门去了。
学成哪顾得上自己疼,见屁股和两腿能动,他缓缓地起来去扶爷爷。钟能捂着腰,一言不发,一脸苦命。怕门口来往的人看笑话,老汉拼着命坐了起来,然后从沙发上摇摇晃晃地去了厨房,进了厨房回头对学成说:“爷爷没事,成儿你赶紧写作业去吧,别让爷担心。”他故作轻松地想支开孩子,然后关上厨房的门,拄着台子二十来分钟动不了。年近古稀之人,面朝油腻小窗的一张黑脸,如瀑布一般,全是水。
学成似小猫一般,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望着爷爷。忧伤的小脸红彤彤地,如泉水一般,亦全是水。
“东门修车的那家媳妇整天吹牛——她家的这喷漆好、那轮胎好,她男人这能修、那能修,明明技术最次收费最贵,还整天吹他妈的牛皮,我就瞧不上她这毛病!看她一天天嘚瑟的,他男人那么能耐,咋不给飞机按个倒挡、给航母清理油槽、给原子弹抛光打蜡呢?不就是修车的技工吗,搞得跟他能修轰炸机、造卫星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大姐家四口人嘿哈大笑,豪放的笑声带着饭桌上的香味,从她家厨房门口穿过她家客厅、市场巷道、钟家客厅最后到了钟家厨房门口内外。
人间凉热不同,这家悲来那家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