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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嬷嬷带着绣品回到了针工局,她急匆匆地闯进门,先是扑到桌子边将茶壶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净,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这才感觉活过来了。
在凝春阁这几天,当真是要了她半条老命。这贵妃娘娘平时不声不响,怎得进了冷宫反而还变得刁钻狡猾起来,一不注意就要着了她的道。
皇上也是奇怪,说他不在乎贵妃娘娘吧,却又特地嘱咐自己,还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就为了拿一副对方的绣品;但说他在乎贵妃娘娘吧,宫中人人皆知贵妃娘娘蒙冤,他却仍旧执着地将她送进了冷宫。
徐嬷嬷想了想,又觉得这并非是她们这些奴才该操心的事,便也释然了,她又休息了一会儿,随手招呼了个小宫女过来,将手里的绣品叠整齐放在木盘上,再盖上张丝帕盖住,吩咐道:“你将这幅绣品送去大殿给乐公公,就说这是苏贵妃娘娘宫里送来的,让他先行过目,再带回来由我们浆洗装裱。”
小宫女接过去应了一声,徐嬷嬷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嘱道:“记住,路上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他触碰绣品,明白了吗?”
“知道了,嬷嬷。”小宫女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徐嬷嬷这才放下些心来,其实她本应该亲自送去,只是临近皇后娘娘生日,皇上命针工局替皇后娘娘赶制一身绛红彩绣凤纹单罗莎的笼裙,自己这两日忙碌,这笼裙做是做好了,就等着自己检查收尾。
她思来想去,觉着还是皇后娘娘的事儿更重要些,再说也只是送去看一眼,左右不过是在宫里,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这才放心地让小宫女去了。
这小宫女得了吩咐,一刻也不敢耽误,捧着绣品紧赶着就往大殿的方向走。
从针工局到皇上的大殿,必须要经过兰嫔的雅翠轩,这小宫女一路低着头小跑,竟一个没注意一头与刚从雅翠轩里出来的小太监撞了个满怀。
“哎哟!”两人都是痛呼一声,小宫女手里的木盘险些飞出去,还好她眼疾手快,死死将盘子捂在了怀里,这才没让绣品掉出来。
“哎!你这个死丫头,走路不长眼啊!”小太监也摔得不轻,从地上爬起来,见撞自己的居然是个小宫女,一时间气得不轻,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就骂了起来,“赶着去投胎啊!”
“对…对不起公公,我不是有意的。”小宫女也吓到了,她站起来,赶忙向着他鞠了几下身子,“我急着赶路,一时没有看路,这才不小心冲撞了公公,希望公公不要怪罪。”
“哼!”小太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朝她翻了个白眼,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很明显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这…我刚刚进宫。”小宫女支支吾吾了半天,言下之意就是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小太监又瞟了她一眼,仍旧是仰着头高傲的样子:“那是你孤陋寡闻,告诉你,本公公可是兰嫔娘娘宫里的首领大太监楚安,你可认识了?”
小宫女听罢赶紧朝他行了个大礼:“原来是楚公公,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无意冲撞了公公,还请公公原谅。”
“嗯,这还差不多。”楚安对这到很是受用,他点点头,神色也缓和了几分,“这次就饶了你…”
小宫女大喜,赶忙乐道:“多谢公公!”
“哎…你先别急着谢我,本公公今日放了你,那是本公公心慈,喜欢做善事,若是撞上别人,你怕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以后走路注意着点,听到没有?”楚安看了一眼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自己不过说了她两句,就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是,我知道了,多谢公公提醒。”小宫女点点头,楚安朝她扬了扬下巴,意思她可以走了,她低头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偷偷看了一眼楚安,小声开口道:“我是针工局的雪兰,楚公公今天说的话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等等!”听她这么说,楚安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招招手示意他回来,小声问道:“你说你是针工局的?”
“是啊,我是今年刚选进针工局的小宫女。”雪兰点点头。
楚安的眼睛转了两圈,像是在谋算什么,他见雪兰投来的目光里带了几分好奇和疑问,连忙露出个笑:“哦,我就是问问,你别在意。”
“哦。公公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没有,雪兰就先去送东西了。”雪兰倒没有多怀疑,她现在心里惦记着徐嬷嬷交代的事情,不自觉地将手上的木盘抱得更紧。
“是这样的,我家娘娘亲手绣了一副绣品,准备明日献给皇后娘娘以贺娘娘生辰之喜。”楚安脸上带着笑,尽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和蔼可亲一些,“你是针工局的人,知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妃嫔与我家娘娘想法一致,也送了绣品过去装裱?”
“这……”雪兰有些问难,这是针工局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外边的人。
楚安见她犹豫,故意摆摆手,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啊,若是雪兰妹妹为难那就算了,我也只是好奇罢了,不碍事不碍事。”
雪兰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下,像是下定了决心,她招招手示意楚安离得更近些,小声道:“据我所知,只有皇上下令让我们针工局为皇后娘娘赶制了一件绣了凤纹的笼裙,除此之外好像就没有了。”
楚安眼神一亮:“你是说,皇上也下令让你们做绣裙送给皇后娘娘了。”
“是啊。”雪兰点点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就高兴了许多,“怎么了吗?楚公公?”
“哦,无事,无事。”楚安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乐开了花,看来自己听到的消息没有错,兰嫔娘娘若是做了绣品献上去,一定会让皇上龙颜大悦的。然后娘娘一高兴,再随便赏自己点什么,那不就太好了…
他在这儿美滋滋地想着,雪兰却着急了,她又朝着对方福了福身子道:“楚公公,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我告诉你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呀…”
谁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从门内传出个女声,一美艳贵妇由人搀扶着从雅翠轩里走出来,美目一转落在她身上:“说什么呢这么神秘,不如也说给本宫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