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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没接话，像是在忌惮着什么，并没有与她深谈的意思。
淑妃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乐得不用应付皇后，便自个儿端了茶在旁边候着，等着如今后宫势头最大的那位贵妃娘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皇后看似不经意，实则悄悄打量着淑妃，她今日打扮的与往常并无二致，还是那副稳重华贵的样子，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到：“本宫记着你有一件碧色的罩衫，也是皇上亲赏了苏绣的料子做的，本宫记着，上次宴会你还穿来着，怎么后边儿就没见你再穿了？可是针工局做事惫懒，或是哪里不喜欢？”
淑妃怎么也没想到皇后会突然提起这件事，自从那日苏澈说了她穿碧色不好看，那衣服便自然被她锁在了箱底，也是不打算再拿出来穿了。
只是如今想起来，那料子确实名贵，当初皇上赏赐下来，也是为了彰显他她荣宠，皇后上心也是应当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并不是臣妾不喜欢那件衣物。”淑妃自然不可能直接承认，她搪塞的笑了笑道，“只是臣妾觉得那衣服贵重，臣妾平日里也就在殿里养个鸟，侍弄侍弄花草什么的，若是弄脏了或是弄坏了，那臣妾才要心疼死了呢。”
“不过是件衣服，做出来就是要穿的。”皇后却不以为然，好在并没有听出其中的端倪，“你是皇上的淑妃，任凭天下有什么好东西，在宫中都不算稀罕。”
淑妃神色微变，皇后说出来的话倒真不像她平日里的性子，皇后向来刚正不阿，又崇尚节俭，她也正是想着这点，才说出了方才那方措辞，却没想到还是被皇后说教了一通。
“是，臣妾知错了。”她虽心中不解，可嘴上的礼数还是要做全了。
“淑妃也不必如此，本宫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皇后见她面色有几分紧张，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安慰了两句，倒让淑妃有些受宠若惊，“想来天气渐冷，今年的岁贡也快送来了，到时若是有好的布料，本宫再赏给你们便是。”
“那臣妾就先谢过皇后娘娘了。”一个淑妃一个皇后，都不是缺这些东西的，却还是要在这里做做样子，扮演扮演妻妾和睦的景象。
“说起来本宫还从未见过那些秀女呢。”皇后忽然转了个话题，淑妃却正襟危坐起来，想来现在说的才是正经话，“淑妃可曾见过？”
“皇后娘娘都未曾得见，臣妾又怎么会见过呢。”淑妃笑的乖巧，何况她也并没有说谎，从那些秀女进宫开始她便有心置身事外，事情都是通过兰嫔的手做出去的。
就算是查，也查不出和她有分毫的关系，除了皇上那日似有若无的警告，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这么说来，便只有贵妃一人见过。”皇后点点头。
“臣妾记得前段日子，贵妃娘娘陪着太后娘娘来过一趟。说是贵妃娘娘经验尚浅，请太后娘娘帮忙看着，想来这些秀女也都是过了太后娘娘的眼的。”淑妃想起自家探子来报，倒不仅仅只说了太后巡视群芳殿的事，那个被安碧云逐出宫的秀女身上可有些文章。
只是皇后不知道，又不问，她又何必将自己辛苦得来的情报告诉她呢，淑妃神色如常，她向来擅长点到为止，话说一半也有不被发现的自信。
果然提到太后，皇后的神色又阴郁了几分，这对姑侄之间的嫌隙可不浅。
“既然是太后娘娘见过的，那本宫就放心许多了。”虽然是这么说着，可皇后紧皱的眉头却丝毫没有松开。
“皇后娘娘不必太过忧心，咱们皇上也是念旧情的人，就算将来有了新的妹妹入宫，想必也不会亏待我们这些老人的。”淑妃粲然一笑宽慰了几句，“皇后娘娘千金凤体，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自然与我们不同，就不必为此忧心了吧。”
“本宫并非忧心皇上，只是这后宫许久没来新人了，前段日子兰嫔又...”她欲言又止，连带着淑妃的脸色也差了起来。
兰嫔的事儿在后宫算是个禁忌，一般人不会主动提起，也不敢提起，可如今说出这话的是皇后娘娘，虽然惊讶，自然也没人敢说什么。
“不管这后宫来多少新人，您都是皇后娘娘。”淑妃说这话时候的神色有些微妙。
“我们苏家也许久没选新人进宫了。”皇后喝了口茶，垂下眼睛道，“唯有本宫与贵妃在这宫中相依为命。”
“这宫中有皇后娘娘作镇，苏家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更何况如今最受宠的，也是苏家的女儿。
当然这后半句话，淑妃是捂在心里没有说出口的。
“本宫年纪渐长，贵妃也不是十几岁的小丫头了。不过本宫听说你的母家倒是举荐了秀女进宫的？”皇后忽然说道，语气倒是十分平淡，可淑妃却硬生生从里头听出了几分挑衅的意思。
说自己的母家没有推举秀女，那不就是在嘲笑她并不让母家放心，这才举荐了新人进宫吗。
淑妃忍不住心中有些怒意，可自己面前的是这后宫地位最高的皇后娘娘，她又能如何呢？
这么多年来她早习惯了对方的冷嘲热讽，如今也能大方的露出得体的笑容：“承蒙皇后娘娘关心，只是那孩子怕是没有福分，早已被送出宫去了。”
“哦？这本宫倒是不知道了。”皇后挑起眉毛，一副有些惊讶的样子，不知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做戏，“那倒真是可惜了，想必妹妹家的人病也是个沉鱼落雁的妙人。”
样貌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只可惜为人浮躁，到这后宫来怕是也活不长久。
淑妃这么想着，只觉得今日的皇后确实有些不同，好像比往日都更锋利了些。字里行间都带着些锐气，与以往冷漠沉静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也知道皇后刚刚的那番说辞，不过是为了试探今日这殿选里有没有她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