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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柳叶河,河面已经结冰。一群身着粗布麻服的大汉,正小心踏过冰面。
跟在那群大汉身后的那个男人,面容有些憔悴。那男人头上戴了顶毡帽,浑身被兽皮裹得严严实实。
这群人从北方的极寒之地而来。一路里行来,路面的冰皮倒是越来越薄。队尾的那个男人,一开始并不属于他们一行,他是中途加入的。这群人见识过这个男人的狠辣,都对他显得格外的毕恭毕敬。
走在最前面的,是这群大汉的头头。在他脸上,有两道极为明显的刀疤,其中一道极深,从右眼骨贯下,一直到了右侧脸颊。这群人称他一声“疤头”,可见他这脸上这疤的年深日久。
别看这“疤头”长得凶神恶煞,却依旧不敢在那枯槁男人面前造次。
先前这群人在河西遇上近千长卫军拦路,连那“疤头”都觉得吾命休矣了,可中途却杀出了这个男人,一把斧头凌空,轻取近千长卫军首级。鲜血简直是把整个河西索道都给染红了。
这样可怕的一个男人,却说要加入他们,去办那件事。
“疤头”自然是求之不得,立马答应了下来。男人自报了姓名,说是叫“阿修罗”。那“疤头”仔细想了想,也想不出这样奇怪的名字该是出自那个地域。
想不出,他也所幸不想了。只要能助他办成那件事,哪怕是和魔鬼同行,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柳叶河一过,再翻过千尽山,便可以抵达常乐城了。
“天易老儿,你可要,等着我。”
“疤头”默默低吟了一声。
秋坊中,郑屠将今日的猪肉卖了个干净。收拾好家伙,挑着担子往家中走去。
路过一家首饰房,郑屠卸了担子,迈步走了进去。
见到那柜台上的老妇,郑屠忙上前问道:“胡大娘,那簪子可成了。”
“明天就能到了,我说阿郑啊,那簪子可不便宜。你的银钱可准备好了,可别掏了大娘的亏空。”
“放心吧,大娘。银钱我早准备好了,明天便是我娘子的生辰,簪子一定得到啊!”
“放心吧,大娘我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那大娘,我就先走了。”
“哎,路上小心些。”
“放心吧,大娘,我有方寸。”
郑屠走出店门,提了担子往家走。等到看见茅草屋,便见着自家妻子又在井边浣洗着衣物。
郑屠忙放了担子,走到妻子面前,轻声责备道:“不是说好将这些衣物交与我吗。看看你这手,都冻得生疮了。年年寒冬冻手,也不知道爱惜。”
“那也不能让你一个大男人洗衣服啊,被邻居看见,像什么话。”
“我才不管他们说甚呢,你等着,我去给你烧壶热水,好好烫烫。再这样下去,你这双手撑不过今年,就得烂掉。”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娇贵。”说着郑家娘子便要起身,替郑屠拍去落在身上的积雪。
郑屠俩只大手,把妻子按回,柔声说道:“不用,安心等着便是。”
忙活一阵,郑屠将水倒进木盆,领了妻子过来暖手。自己前去清洗剩下的衣物。
三年前的冬天,自己得了寒症,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治不好。有个名医告诉自家娘子,千尽山上的雪莲能够治自己的病。她便在大雪飘飞的寒冬登山采莲,结果自己的病治好了,她的手却彻底冻坏了。
郑屠心中疼惜,心中不禁一酸。
“我烫好了,还是让我来洗吧。”
不知何时,妻子已到了面前。
“不用,我已经快洗完了。倒是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郑家娘子理了理鬓边发丝,一时却想不起来,明日是什么日子。
“又忘了,该是你的生辰啊。”
郑家娘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啊,尽搞些劳神的玩意。我本就是个孤儿,哪里还有什么生辰?”
“每个人都该有生辰的。廿七,你我遇见,约定了一生,这一天让我欢喜,便算作你的生辰了。你呀,可不许再忘了。”郑屠皱起眉头,盯着妻子嘱咐道。
郑家娘子默默低头,轻声道:“都听你的,那我便,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