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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醉的座位靠近苏子墨,故而下一个轮到的便是她。
“平岚郡主对这个问题有何看法?”东方大儒问道。
冉醉思索了片刻,无奈的道:“东方先生,我的回答恐怕不会像太子殿下与苏大人那般胸怀天下,恐怕说出来会让先生失望。”
东方大儒道:“无妨,你且说来听听,每个人的观念不同,这个问题原本就没有什么标准答案,我们今日只是讨论,不讨论对错好坏,郡主不必拘束。”
冉醉闻言点了点头,既然东方大儒都如此说了,那她便畅所欲言,把自己真正想说的说出来。
她说道:“我的理想没有朝廷安稳百姓和乐那么宏大,也不是很关心制度是否公平公正,我就是一个没什么抱负心的人,不希望功成名就,成就什么伟业,当初在临境城的时候,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够让临境的百姓过得开心一点,所以我投身军营,可后来……”
冉醉没有继续说下去。
东方大儒看了冉醉一眼,问道:“郡主在边境随沈将军护佑临境城百姓,为国而战,保一方太平,乃是一件好事,又为何心存疑虑?”
冉醉沉默了片刻,才道:“实不相瞒,东方先生,冉醉之前也一直觉得为国而战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身为一名将士,便理应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后来我发现,无论战争的动机是否正确,抑或是输赢,其实它本事都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只要是战争,就注定要会有人流血牺牲。”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我知道战争有时候也是不得已的一种手段,可我还是打心底里抵触这些,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之所以对战争胜利的执念,无非是因为想保护好自己觉得重要的人罢了,是以,我的理想很自私,无非是每天活的洒脱快乐些,自己在乎的人平安顺遂,便足够了。天下大义有在座的各位国家栋梁撑着,我只是个小人物,活好自己已经不易,实在没有精力在管别的。”
她想,她这番话说出口后,恐怕大家都会觉得她冉醉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吧,不过比起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违心话,她更愿意将真实的想法吐露出来。
东方大儒听了冉醉的这番话,面上也没有任何的惊诧之色,反而他笑着对她道:“理想并无大小之分,保护好自己关心之人同样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只要不做危害他人利益的事情,不违背法律道德,便不能被称作自私。”
说罢,他还十分温和地看了看冉醉道:“郡主性格直率,这在乐棠城里也是十分珍贵的品质,既然你想要守护自己在乎的人,尽力做便是,没什么不对的。”
冉醉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感动,因为她知道东方大儒这番话确实是出自真心,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理想听起来不是那么崇高,但能得到他人的肯定,也是一件令她十分开心的事情。
问过冉醉后,东方大儒又依次问了所有人,大家说的其实也都大同小异,除了卫谨和冉醉一样胸中没什么大志向,其余人还都是根正苗红好少年,就连冉君翌都收敛了自己不可一世的脾气,一本正经地说了许多为国为民的伟大理想抱负。
问过所有人一遍后,原本迟到的众人才终于抵达了四知阁堂外。
“东方先生,外面的那些人您打算怎么办?”冉醉自从得到东方大儒的肯定后,就对他更有了许多好感,是以当她发现其余人陆续抵达时,不禁好奇地问道。
东方大儒虽然地位卓然,但从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学术泰斗的架子,为人十分包容温和,所以冉醉觉得,他恐怕并不会怪罪这些人。
果然,东方大儒看见门外探头探脑的众人后,说道:“既然来了,进来听课便好。”
东方大儒原谅的容易,可冉醉却开始替他抱不平。
“等等!”她出言拦住要放众人入内的小童,向东方大儒行了一礼。
“东方先生,他们身为官家子弟,代表着东冉贵族的形象,理应成为乐棠城里年轻人的榜样,可如今呢,连最简单的尊师重道都做不到,实在是太失礼了,冉醉知道您气度好境界高,可要是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他们恐怕以后会更加变本加厉。”
一席话后,门外的众人皆对她怒目而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恐怕冉醉此时就要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冉茜也同样迟到了,她站在门外,听着冉醉的话,一脸寒霜。
“你觉得我应该惩罚他们?”东方大儒问冉醉。
冉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是惩罚,而是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东方大儒闻言‘哦’了一声,有些好奇地道:“改过自新的机会?”
冉醉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
“郡主觉得老夫应该如何做?”
冉醉垂眸道:“晚辈岂敢替先生做决定,只不过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向先生小小的建议一下。”
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的眼睛中已经满是狡黠的光芒。
东方大儒觉得这位平岚郡主十分有意思,不仅为人率真,似乎想法还十分活跃跳脱,是京城里难得见到的人物。
于是他道:“既然有建议,那便说出来听听。”
冉醉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继续道:“他们既然迟到了,那便是对先生的不尊敬,既然有错误,那必然就要想法子弥补。”
说到这儿,她看向了四知阁古朴的有些老旧的檐角,因为四知阁常年冷清,只有开课的时候才会有人前来,所以角落里已经落了许多灰尘,即使已经被打扫过了,但东方大儒的人手毕竟不多,时间又紧迫,有的地方还是没有打扫干净。
她对众人道:“为了表示对先生的尊敬和求学的虔诚态度,我建议各位不妨将这四知阁从里到外重新打扫一番,营造一个良好的求学环境,也算是向东方先生道歉,表示自己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