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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苏子墨还是坐了下来。
冉醉看着他优雅地将衣袖挽起,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冉醉的目光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扫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瞬间不平衡起来。
因为练剑,她的虎口和指关节处都磨出了细微的茧子,可反观苏子墨,明明也是一双拿剑的手,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痕迹,看上去赏心悦目,完美得很。
她在竹篓里随意挑了个土豆,不由分说塞到他手中。
苏子墨握住手中突然出现的,甚至还散发着泥土芬芳的土豆,目光有一瞬间茫然。虽说他向来是个严苛自律的人,但毕竟身出书香名门,这些洗菜做饭的活哪轮得到他亲自动手。在朝堂上面对文武百官尚且毫无惧色的御史大人,此时居然有了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苏大人今日为何放我一马?”
冉醉的问话结束了苏子墨与土豆大眼瞪小眼的局面。
“不是在下放郡主一马,而是郡主此事做的原本并无错处。”苏子墨道。
冉醉闻言,呵呵一笑,“对了,我怎么忘了,你这个人呆板的很,向来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既然他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并没有做错,自然不会无故弹劾。
不过她又纳闷儿地道:“那当初我因为辰国之子和冉君翌打架那回,难不成是我做错了?明明是他欺人太甚,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苏子墨看着冉醉熟练的洗菜动作,也向自己面前的小木盆中舀了些水,处理起了自己手中脏兮兮的土豆。
“这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他说道。
“如何不可?”冉醉觉得这两件事虽然性质不同,但她明明都是站在正确的一方。
见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苏子墨解释道:“替辰国之子打抱不平一事,郡主的本意没错,但公然与二皇子在校场上打架,这种处理方法不但有失皇室体统,更不会使问题得到解决。”
冉醉撇了撇嘴,她当然也知道拳头不能解决一切,可对那些跟他们讲不通道理的人,武力可是个最便捷,也是最简单的办法。要是能光凭几句话就让对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天牢衙门里的刑罚不就都成了摆设了。
“那这件事呢?只要你将我收留这些孩子的事情告诉给陛下,就算不会像圈养私兵、结党营私这么严重,至少我也能被剥一层皮。当然,我知道以苏大人您高尚的品格,必然不会因为个人恩怨故意刁难我,今天你能帮我瞒下这件事,不去朝堂上参我一本,我着实十分感动。”
苏子墨已经将土豆表面的泥土清洗干净,准备开始削皮,褐色的外皮被去掉后,露出了土豆原本的淡黄色。
“郡主明知有风险,却还是不忍这些弃儿流落街头,为他们提供安身之所,丝毫不计较回报,此乃大义。且此处居所隐蔽、衣食丰富,十分适合这些孩子成长。郡主此事做的无私,且准备周密,在下亦十分佩服,又怎会枉做恶人,因为蛛丝马迹便去陛下面前颠倒黑白。”
居所隐蔽?冉醉皱了皱眉,那还不是被他找来了?这次是他,下次难保不会是别人,这还是给他提了个醒,以后还是要更加谨慎才对,毕竟京城里看不惯她的大有人在,保不齐有人会拿这事做文章。
不过,能从我们伟大的苏大人口中听到‘佩服’二字,冉醉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苏大人,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她眨了眨眼。
“郡主请讲。”苏子墨道。
冉醉放下手中的食材,好奇道:“苏大人向来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那你评判正确与否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苏子墨回答的毫不犹豫:“自然是依据我朝历法纲常。”
她又问:“那如果你的观点与历法不同呢?”
苏子墨摇头,“不会有这种时候。”
“万一,我是说万一!”冉醉凑上前去,“俗话说的好,法理还不外乎人情呢,万一有朝一日遇到这样的事情,苏大人你会怎么办?”
“若有这样的情况,自然是要以历法为首,苏某必然也会依据法度处理事情。”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决。
“那要是涉及到你的亲人,或者是你自己呢?”
“律法面前,理应一视同仁。”
“这样啊......苏大人可真是铁面无私。”冉醉摊了摊手,心想,苏子墨上辈子说不定就是本厚厚的法典!
不过这样也好,乐棠城的人可不能都像她这样游手好闲,总得有些真正做事的,国家和百姓才能发展起来。
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冉醉将板凳挪回自己的位置,捞起刚才的食材,专心致志处理起来。
冉醉不说话,苏子墨显然也不是个会主动开口的人,一时间,空气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刷洗各类蔬果的声音和淡淡的风声。自入秋之后,天气就不再向夏日里那般炎热,此时的风吹在身上,带来一丝凉爽的感觉,让人十分惬意。
苏子墨虽然之前没有洗过菜,但照着冉醉的动作,上手的十分迅速,没过多久,整整一竹篓食材都被他们简单刷洗完毕,顾西洲此时也已经将劈好的柴运到了厨房。
经过冉醉之前风卷残云般的扫荡,厨房中大部分菜都被装进了竹篓当中,此时看去,只有桌子上几颗水灵的白萝卜看上去十分醒目。他回想起那日停春宴上,冉醉似乎就将吃食中的萝卜悉数挑了出来。
不过他也并未纠结于此,每人口味喜好不同,正如他偏爱甜食,恒儿喜欢肉类,冉醉不喜萝卜也没什么奇怪的。
将东西重新归置好,冉醉便开始切菜,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她切菜的方法,那绝对是:大刀阔斧。
二人看着她那豪迈的动作,有些目瞪口呆。
“殿下,属下方才看见有瓣蒜飞出去了。”顾西洲忍不住提醒她。
冉醉不甚在意道:“无妨,剩下的也足够。”
苏子墨垂眸,突然对这顿晚饭的质量产生了些许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