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工队(第4/4页)四季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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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的题还是会的,便大显身手了讲了一番,春生索性将这一段时间不懂的题全问了,乔梁一一地解答了,春生茅塞顿开,觉得乔梁也并非一无是处。

    从此后,春生每遇到不理解之处,就找乔梁探讨,乔梁为了在学习上能帮助春生,回家把高中的课又捋了一遍,每日的读书计划也没有停,他喜欢上了阅读,读小说,散文,时事政治,现实评论,偶尔也写写文章,给报社投稿。

    读书最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书读多了,眼界就开阔了,这个青年变了,开始积极向上了,亦或是春生影响到了他,令他的思想发生转折性的改变。

    乔梁惦念春生,心疼她累,怕她休息不好,这种惦念又不能让春生有丝毫的察觉,她知道春生最不喜欢的就是他的关心,尽管满心想着春生,也不能有任何的表现。

    近日,草爬子(一种虫)盛行,林区里有一种蜱虫,毒性很强,人被咬后死亡率很高,乔梁终于按捺不住,他有强烈的保护春生的欲望。

    这天讲完题后,春生还是那句:“谢谢。”

    乔梁趁机说:“这个给你,涂皮肤上,能趋虫。”

    春生笑道:“不用,我袖口和裤腿都扎得紧着呢。”说着,便给乔梁看缠着绑带的胳膊和腿。

    “那露在外面的脸、脖子、手就不怕咬了?还是抹上的好,”乔梁说着硬塞给了春生。

    八月的盛夏,阳光强烈,空气湿热,春生涂上乔梁给的药,凉爽中带着一丝清香,果然好用。

    小翠儿也想抹,春生就借给她涂了几次,小翠便把春生当成了朋友。

    午后,小翠与一三十多岁的光棍鬼混完后,想洗个澡,拉着春生一起去,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太玛河的分支,春生原本也想洗,但舍不得中午这点学习时间,便叫小翠自己洗,她在一旁看书陪着。

    小翠边脱衣服边说:“这些男人真是太脏了。”

    听了这话,春生有些伤感,她对小翠说:“其实你可以不用活成这样子的,你可以靠自己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我想要的生活?”小翠有些不解,她想了一下笑道:“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好吃,好喝,有漂亮衣服穿,再不用干活。”

    春生苦笑。

    小翠脱完衣服,喊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扑通一下跳进了河里。

    这河水在岸上能看见底儿,谁知小翠跳进去后,眨眼就没了顶儿,小翠儿只挣扎了两下就没影了。

    春生不会水,忙大声呼救,不一会儿,乔梁第一个从远处跑来,没来得及思量,便跳下河去救人,乔梁跳进河后,也很快就没了踪影。

    人们陆续赶来,没人敢再跳进河去了。

    大伙不知所措,纷纷向河的下游跑去。

    一天后,小翠和乔梁都被找到了,小翠捞上来就已经死了,乔梁还有微弱的呼吸,被紧急送到了县医院,后来又转到省医院。

    有的人走了,留下的人还要继续,山还是那座山,河还是那条河,生活的轨迹不会因为别人的离去而改变,每个人都是那么弱小孤独的个体,如同一粒儿沙石落入浩瀚的海洋,只激起半点波光,片刻便被海水吞噬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迎来了秋风习习的九月,张德顺下班回来,五岁的夏生在院子里玩耍,见父亲回来了,小小的她便忙着给父亲打洗脸水,又跑进屋里取毛巾,递到张德顺手上,张德顺摸了摸夏生的头欣慰地笑了。

    冬生、秋生在冯二家写完作业回来,春生将饭菜端上桌儿,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吃饭。

    孙淑兰见张德顺心情不错,试探着问:“他爹,你退休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春生都干了一年多的临时工了,早些退下来好让春生接班儿。”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退下来?国家有规定,不到45周岁不能早退,现在对提前退休的事要求很严,”张德顺脸色沉了下来。

    “你找找关系,活动活动,让春生早些离开那地儿,那也不是姑娘家做的活……”孙淑兰低声求道。

    “等过年时我去乔书记家串个门儿,看看再说,”张德顺猛吞下一口饭。

    “乔书记儿子咋样了?”提起乔书记,孙淑兰想到了乔梁。

    春生紧张起来,她惦记着乔梁的安危,不知他情况如何。

    “据说他救人的那段河下面是处沙漏儿,上面看着清澈见底儿,水下其实是个无底洞,人一跳进去就陷了下去,不过他还算幸运,抓住了一块顺流而下的木头,被冲到了四十多公里的塔子山大坝,肺里呛进了水,大脑缺氧有了后遗症,一直在省城治着呢!”

    听到这些话,春生觉得胸有些闷,匆忙吃完饭回到屋子里,慢慢的才平静下来。

    暑假时项四海给春生送来了高一下学期课本,乔梁住院后,在学习上她再无人请教,每当有不懂的地方就把书页折上,现在书已折了好多页。

    想到乔梁,她觉得有必要去省城探望一下,恰逢这几日阴雨天队里在歇工,春生便踏上了去省城的火车,在市里倒了一次车,经过十多小时的旅程,终于在傍晚时候到达省城。

    春生在火车站附近买了几个苹果,按照打听好的路线去了医院。

    来到病房,一缕残阳从窗子照进屋内,在雪白的墙上划出一道淡黄的细线儿,乔梁半卧在床上,倚在床头安静地看书,见春生进来,他禁不住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春生放下手中的苹果,

    乔梁又惊又喜:“一个人来的?”

    “嗯”,春生边答边观察乔梁,只见他面色苍白,没有消瘦,精神还算好,

    “坐火车?”乔梁关切地问。

    “嗯,”春生又笑道:“早知你还能看书,我把课本带来好了,我还有题要问你呢,”

    乔梁也笑:“你是不是以为我脑子进水坏掉了,变成傻子了?”

    春生不好意思地笑了,没回答,算默认。

    乔梁又说:“真不知是我傻,还是你呆,再这么下去你恐怕要成书呆子了。”

    两人都笑。

    笑罢,乔梁忽然认真起来:“我正有事要找你呢,青工队我是回不去了,家里给我在县城联系工作呢,你打算怎么办?要一直干下去吗?”

    春生虽然下定决心要离开青工队,但此刻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乔梁接着说:“我可以多申请一个名额,把你也带上,先是合同工,慢慢再转正,你考虑一下,机会难得,青工队的活儿实在太累了,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说到这儿,乔梁自觉失了控,忙岔开话题:“这么晚了今日就别急着回去了,正好在省城玩几天。”

    “不了,我就坐今晚的火车回走。”

    春生原本也没打算在省城逗留,看过乔梁就来到火车站候车,半夜时分才上了开往市里的火车。

    一路上都在回想着和乔梁相见的情景,只吃了两个从家带来的馒头。

    到家已是次日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