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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九年秋,春生大专毕业回到红星造纸厂。
厂子已经换了新的厂长,领导班子成员也被上级重新组配。
新厂长看了看春生的毕业证,冷冷地问:“原来在什么部门?”
“一部制浆,”春生回答,
“那就还回一部制浆。”厂长的语气不容质疑。
春生依旧是一名车间生产工人,更坏的是这两年由于工厂不断壮大,人员已是原来的两倍多,已经没有空闲的宿舍了。
“厂里年轻人多,又都是外地的,实在是没地方安排了,住亲戚家或者租房子吧。”办公室主任对春生说。
春生在县里没有亲戚,只能租房了,且不说多了笔费用,年轻姑娘一人单身在外,安全性也是问题。
“去我那吧,我在外面租了房子。”春生正思量的时候,听见有人对她说,抬头一看是刘国仁,他接着说:“一时半会儿的哪能租到合适的房子,我那还有地方,等你慢慢租到了再搬走。”
这话说得不假,租房子不是一两天的事,只能这么办了。
晚上下了班,春生随刘国仁回了家,刘国仁忙里忙外地准备晚饭,他买了鲤鱼和肉,还打了酒,两个人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
正争论鱼是清蒸还是红烧时,门开了,进来个小伙儿,春生一看大吃一惊,怎么会是冬生?冬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一连串儿疑问涌了上来。
冬生也喜出望外地高呼道:“姐,你可算是来了,我快要被他约束死了。”
“怎么回事?”春生疑惑地望着刘国仁,刘国仁只是憨厚地笑着。
原来刘国仁知道春生最放心不下冬生,从去年开始在外面租下这间房子,把冬生接来同住,亲自接送照料冬生,冬生不住校了自然与那群人少了联系,慢慢的就不再打架滋事了,刘国仁和冬生约定好向春生保密,所以春生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刘国仁的这一做法着实令春生感动,她真实地感受到了刘国仁的情意,知道他是想她所想,爱她所爱,这么细心周到费力的事恐怕只有家人才能做到吧。
三个人在轻松愉悦的氛围里吃完晚饭,刘国仁收拾好床铺对春生说:“我回厂里住,宿舍里一直有我的床位,这儿就留给你姐弟儿俩,夜里警醒着些,把门锁好。”
虽说这个出租屋里有两间卧室能够住得下,可是单身大龄男女青年在外同住一处总是不太妥当,被外人知道还不知传得多难听呢,春生心里正暗自担心,刘国仁的话彻底打消了她的顾虑,她感激地望了眼刘国仁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次日早上吃过饭,冬生去上学了,春生来红星上班。
两年过去了,这里除了人比以前多了,基本没有太大的变化。
依旧是以人工生产为主,依然是权贵当道,权钱勾结。
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每天斤斤计较彼此算计,身份卑微的人最会察言观色,攀权附贵是他们求生的本能,落井下石趋炎附势是他们练就的本领,这里的人们原本应是纯洁善良的,是利益让他们变得虚伪,是狭隘让他们变得奸诈,虚荣使他们象苍蝇般飞旋萦绕,令人作呕。
小镇子里的人们走不出内心的阴暗与偏执,他们用自己的方式争取着所谓的满足与享受,不过是井口之天囊中之物,缺少了知识与文化的熏陶,人性里最直接的恶便会无法遏制地显露出来。
制浆组几个老工人还认得春生,与春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几句下来就将春生的境况了解了个大概。
大梅子已经成了这里的组长。
刘国仁调去了二部任组长,现在已正式提名部长候选人;
乔梁在举报厂里原班组财务问题后,被几个副厂长排挤打压,后来在贾漫瑶的帮助下调到市委宣传部;
姜丽丽依靠几项科研和论文成功地坐上了技术部主任的交椅,掌握着厂里的技术生产大权。
春生知道,想在技术部站稳脚跟,没有真本事是不行的,原来的技术部主任也是根正苗红的大学毕业生,想来姜丽丽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做了多少手脚才登上这个宝坐。
大梅子扯着嗓门喊:“张春生,你的工作服呢?”颇有当年杜小莉的风范,也难怪,大梅子是杜小莉亲自调教出来的。
春生还记得多年前初次来红星时就是大梅子给找来件又肥又大的工作服,此翻情景再现,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生命中有太多相似的时刻,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过往。
工人们议论纷纷。
“是个大学生啊!大学生咋还下车间干活来了?”
“听说不是正经的大学,不包分配,没啥用。”
“耽误两年时间,又搭钱又费力的,倒头来一场空。”
“可不是嘛,听说这种大学学费还很贵,真是划不来,是不是脑子坏了。”
“什么大学生啊?人家正经大学生都坐办公室呢,还不是和咱们一样,臭工人一个!”
说得兴起时,声音大得刺耳,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全然不顾春生听得见。
杜老蒙肆无忌惮地吼道:“做什么工作还不是领导一句话的事儿,谁管你读没读过大学,办公楼里那些人有几个正经读过大学?”
众人沉默。
“都干活去。”大梅子一声喝,便散了。
工人是靠力气吃饭的,正儿八景儿的体力劳动者,工作一天辛苦劳累自不用说,身份地位也不同于干部,整日在尘士堆里什么衣服也穿不出个好样儿。
春生虽然身体底子好吃得消,可她不想每日这样被人鄙视、嘲笑,被一群冷漠的人无情地踩入尘埃里,她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要每天都过得充实愉快,这种流水线上的工作简直枯燥到了极点,读大学前春生能够忍耐这种蚀人环境,读了大学后春生很难继续这种机械木讷的生活。
谁也帮不了她。
刘国仁忙着自己升职的事儿。
只能慢慢等机会。
好在冬生已经安分下来,学习也比以前用心许多。
春生质问冬生:“你搬到校处住了这么久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冬生调皮地说:“我和姐夫有约定,不能毁约。”
春生急了:“你小子乱说啥子?”
冬生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明摆着的事嘛,我心里可是早把他当姐夫了。”
事到如今,春生觉得不好收场了。
和往常一样,吃过了晚饭,刘国仁照例要回宿舍去住,春生不好意思地说:“明明是你的家,倒弄得你象借住似的,真过意不去,”
刘国仁嬉笑着说:“和我还客气什么,等我们登记结了婚就方便了。”
春生不知该怎么接话:“要不这房子的租金算我的吧,连同你资助我的那些钱,我记好账目,将来一并还给你。”
刘国仁生气了:“怎么和我还算得这么清楚?难道你还不肯接受我?”
春生忧怨地说:“不是这样的……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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