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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坊燕归楼。
这是一座很是朴实无华的院落,前后四进,白墙乌瓦,水榭檐廊。院中桃花灼灼,凤尾森森。穿着打扮也是简单素净的店伙计手脚麻利地在院中各处穿梭。
燕归楼在临安城可是大大的有名,那名气来源于它所接待的客人都不一般,它是临安城里外国商客的首选落脚处。在燕归楼,可以不经意间就发现一位长相不同于汉人的客人笑眯眯地在某个拐角用别扭的口音在与人讨论生意。
而且此处的饮食都与其他不同,不仅仅提供传统江南美食,更会为各路不同人群专门提供对方的家乡食品,并且口味地道到能令思乡的客人吃得都要热泪盈眶。
易之与拉扎和从昭庆寺回到燕归楼。
拉扎和拎着从御街上带回的香会小零嘴跟着易之来到廉善甫的房间。
房间里守着两个照顾廉善甫的宿卫。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巴根,他是个细目长眉、肤色黝黑、面上蓄须的男人,神情看起来永远都是很严肃的样子。另一个是比较年轻的阿古达木,比较粗壮,面色红润,很爱笑,倒符合他名字的汉话意思,广阔。他的脸庞跟胸膛都很是广阔,想来他父亲当年取名字时多有远见卓识。
二人一见易之跟拉扎和到来,赶紧出来行礼。
“先生回来了!”
易之颔首示意,回头将拉扎和的手上的纸包拿了两个道:“都是些香会时才有的特色吃食,你等也拿去跟他们一起尝尝!”
巴根带着阿古达木随拉扎和便出去将门掩好。
厢房内还有些虚弱的廉善甫见他进来就想爬起来。
“行了,你老实躺好!”易之随手将纸包放在圆几桌上,搬个圆凳坐到床前。
燕归楼的厢房与外面展现的很不一样,它的内部极其雅致而奢华——
软木家具,纤细笔直,隽秀又端庄;山水鸟鱼的画卷皆是出自名家之手;越青瓷熏香炉配的也是顶级的冷香丸。屏风华美,多是湖州等地的巧手绣娘一针一线工描而成。而书桌上给客人随意书写的笔墨纸砚亦非凡品,笔是湖笔,砚是澄泥砚,连墨都是添了香料的徽墨。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一寸寸一点点皆显出燕归楼掌柜的匠心独运、别具一格,自然每一样亦是真金白银的雕琢,是故燕归楼在临安城那是一个赫赫不凡的存在。
易之坐定后,探手在自己的耳边摸索了几下,霎时从他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他打量了下这面具轻轻一笑道:“安童给的这玩意关键时刻还有点用!”
“怎么?试出来了?”廉善甫俊秀的脸庞上已经不似前几日一脸的惨淡,血色重新布满皮肤,显出一抹微红来。
揭去面具露出原本清姿绝然的眉目的正是伯逸之,当然,易之,是他告诉赵重幻的半真半假的名讳。
伯逸之道:“是的,今日我打扮成这样,在昭庆寺还是遇到了一场谋杀的构陷!”他眸色清许却凝重,“也就是我们十个人中有人在给追杀我们的人通风报信!”
廉善甫虽早意识到会是如此结果,却还是难过地叹了口气:“我们挑来的这八名宿卫有些是战功赫赫的,有的是从小就与我认识的,如今却有人背叛我们,这种情形我实在是不愿相信!”
伯逸之神色未动,惟眉似墨刀般轻拧了下,恰如颜真卿《祭侄文稿》中一撇一捺的雄浑沉敛:“此人一直跟着我们未露出声色,显然是有城府的人。我们这八个宿卫看起来都有嫌疑,可是根据我们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又都该最没有嫌疑的!如今这一场戏却也藏不住这个人了!”
原来,他们这一路从北地而来都还平安无事,可是进临安城后便开始受到追杀不断。
前日廉善甫的遇险便是这其中之一的突发事件。
“不管是谁,他已经彻底暴露在我们眼前了!今日他们更形嚣张,直接就在昭庆寺众目睽睽下妄杀了一个乡下的农户来构陷我!“伯逸之淡然道,“他们杀了人将血抹在我衣袖上,然后开始渲染我是凶手!这事本来确是能让我百口莫辩,大庭广众下他逼得有点着急了!”
廉善甫上下打量伯逸之一番,眸中疑窦道:“那你既然被诬,怎么能全身而退?”
伯逸之蓦然想到赵重幻,那张平凡到丑怪的脸,还有那脸上格格不入的一双星夜垂流般的眼睛,不禁浅浅一笑:“前日你运气好,有人救了你!今日,我也运气不差,居然碰到了救你的那个大夫的兄弟!”
“此人是个小差役,但是其人睿智机敏之性是我见过的最出众的一个!就是他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查出凶手是惯用左手的,还迅速找到赃物去抓捕坏人!遗憾的是,”他脸色有些微沉,“这个杀手也不知怎么培养得如此忠心耿耿,居然当时就咬舌自绝了!”
廉善甫用吃惊到睁大的眼睛牢牢盯着伯逸之,顿了几秒后,才好奇感叹:“这个小差役竟会如此之厉害!”
伯逸之点点头:“他们回来有无讲过早茶时御街上发生的另一桩奇事?”
廉善甫道:“你说的是有人假装真武帝君附身戏弄权贵子弟之事吗?”
“那个假装真武帝君附身的正是这个小差役!”
廉善甫这下子真的被惊到:“这临安城中居然还有这样的能人?”
他隐约想起前日受伤昏迷时耳边模糊的声音,那般从容有条不紊,似医术很是高明的样子,如今想来那家兄弟竟然都这般非同凡响!
“汉人里的能人由来便不计其数!”伯逸之淡淡一笑,“这样的人才留在临安做个末等差役未免可惜!”
廉善甫眼前一亮:“莫非我们伯相是想延揽那兄弟?”
“我已以你的名义邀请那小差役与他兄长明夜来中和楼一聚,他同意了!”伯逸之道,“还让拉扎和再去备一份厚礼今日送去他们家!”
廉善甫有些欣喜:“我也很想见见那兄弟二人是如何能人,还要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伯逸之一瞥他的伤处:“你这情况明日如何能下榻来?既然我决定延揽他们,你自然会有机会见的!”他深邃的眸光轻凛,“倒是我们中的叛徒,得想办法捉出来!”
“你可有主意?”
伯逸之不言,默了须臾道:“且看今晚的表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