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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月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指甲插进血肉中也不在乎。
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想起从前和言哥哥在一起的画面。
在无字沙漠里时，她原本只是个被遗弃的孩子。她身患重疾治病花了家里很多钱，又是个女孩，父母迫于无奈便将她抛弃在牛奶泉边。
那时候，她已经六岁，已经记事。
她已经有某种预感，于是一直握着娘亲的手，害怕她松开自己。
她不停的祈求：“阿爹、阿娘，别抛下月儿，别抛下月儿……
可是，她的呼唤被无情忽视了。
直到现在，就算她已经记不清爹娘的面容，她还是记得，爹娘慢慢扳开从她的手，边扳边说：“牛奶泉据说能沐浴新生，月儿，我们实在没法子了，你不要怪爹娘狠心。”
然后，她的眼里就只剩下一片朦胧——被眼泪包围。
那时，小小的她就觉得看不见希望，她甚至想，爹娘说的可能是对的，跳到牛奶泉里，是不是就能重获新生了呢？
如果那样，她想要自己健健康康的，那样爹娘就不会抛弃她了。
这么想着，她慢慢靠近牛奶泉，闭上眼往里头扎进去。
“小心！”
那一瞬间，有个声音穿破耳膜。
一双手臂快速有力的抱住她，将她从牛奶泉边拉起来。
她诧异的睁开眼睛，就看见木言的脸庞。那时他也算是个小孩子，大概十来岁，一脸稚气，也爱板着个脸。
她听见木言说：“这里虽然可是泡温泉，但你一个小孩子，这样跳下去可浮不起来。”
他说：“你的爹妈呢？我带你过去找。”
木言一说，她就忍不住哭了。
她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带劲，把杨林也吸引过来。
两个少年对着女孩束手无策，只能想尽自己能做的法子逗女孩开心。
可惜，这些都没用，还是她自己哭够了，擦擦眼泪，可怜巴巴的说：“我好晕啊。”
说完，她就晕过去了。
木月想到这，眼里是带着笑的。木言和杨林将她带回家，给她治病，带着她玩，给了她最美好一段的时光。
她这时候，不能这么自私啊。
谁让，她的命，都是言哥哥救的呢？牛奶泉给不了她新生，但是木言可以。
没有木言，就没有现在的她！
于是，心中似乎下了某种决定，木月抬起眸，看了看一旁的杨林。
杨林在那一刻就料到了什么，他的脸色逐渐苍白。
然后，他就听见那句令他心灰意冷、这么多年午夜梦回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话。木月说：“好，我愿意。”
……
痛苦的结束回忆的画面，杨林的眼底有片刻湿润。
木月的回忆，是当时她答应之后，他亲口听她说的。可惜直到现在，木言都不曾知道。
也可能，他早就明白了，正因为明白一切，所以他才无法释怀吧。
曾经，他们都说要给小月最好的幸福，可是因为他，小月嫁给了一国之君，每天在深宫之中，不知道要经受多少磨难。
他都不能释怀，换作木言，当初，他比他更疼爱小月，又怎能释怀呢？
杨林的语气颤抖：“木言，当初你从宗人府出来，之所以选择继续留在太医院，是放不下小月吧。”
他的身份尴尬，所以这么多年，就算他的医术再高，能力再强，在太医院里，也无法得到重用。
但即使如此，他都没有想过离开。
为什么呢，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
木言的表情有片刻凝固，杨林回忆的时候，他何尝不在回忆里挣扎呢？
这院子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哪里都有小月的身影，他骗不了人的。
于是，他说：“是。”
杨林说的没错，留在太医院，不过是还有个借口能去皇宫里看看她。
哪怕远远看一眼，知道她过的好就行。那样，他就能安心一点。
“我对不起你……”见他承认，杨林的面容越发悲伤。
“你没有对不起我。”哪知，木言摇摇头：“你们不过是为了救我嘛，你们唯一做错的，就是不给我商量的权利。”
若是知道他出来，小月就要嫁给晨皇，他宁愿在宗人府过着一辈子暗无天日的日子！
小月是那么苦过来的孩子啊，他怎么舍得，舍得让她受一点点罪……
眼泪在眼眶打转，木言却硬生生将它们收了回去，他看着杨林，口气恢复最初的清冷：“你刚才说的补救是什么意思。”
“木言，你不想把小月救出来吗？”杨林咬咬唇：“这么些年来，我始终没有放弃寻找长生不老药物的秘密，现在，终于被我找到苗头。”
“晨皇对这些这么在乎，若真能有这药，我相信，他一定能放小月走的！”
“这就是你所谓的补救？”木言面无表情的听他说完，嘴角浮出嘲讽的微笑：“别自欺欺人了，就算小月回来，我们三个，也再也回不去了。”
“至于，你口中长生不老，更是无稽之谈罢了。这世上，才没有什么能长生。”
“怎么会是无稽之谈！”杨林的表情有片刻扭曲：“我亲眼看见的，那人，那人被挖掉了心脏还存活着！”
木言看他一眼：“那时候你才多大？杨林，除非那人真的出现，不然，我不可能再信你的话了。”
“那人马上就能出现了！”杨林瞪大眼睛：“你的好徒儿，你的好徒儿去过无字沙漠你知道吗？”
木言心头咯噔一声：“嗯。她跟我说了，这与你说的有何关系？”
“苏瑜他们，去了无情谷，还和里面的人有交情。”杨林的嘴角浮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而且，他们触发了幻境。”
“那幻境，你知道的，是用那个异乡人的心脏为针眼设立的。只有有着同样血脉的人，才能触发。”
木言的眸光闪动：“你是说，苏瑜可能是异乡人？！”
“这个我不敢肯定，不过当时他们就四个人，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之中的异乡人，说不定，就有我们一直在找寻的人。”
“不然，这么千里迢迢，他们几个年轻人如何认识无情谷的人，又如何能来去自如。”杨林笑了笑：“无情谷闭谷多年，而且，从不让外头的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