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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云泽的眼里,十万石粮食很多,但在北璃玥眼里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她看着眉眼温和,有礼有节的云泽,真想啐他一口,这么点粮食也好意思说出来。心里虽甚为不满,但她知晓赔礼不可能再多了,遂开口致谢,“太子严重了,不过是小伤而已,将养上一段日子也就好了。”言罢,轻轻抬高了右手。
北璃玥的动作落入云泽眼中,他轻笑一声,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如此心口不一的女子,云泽知晓北璃玥不过是客气一番,十万石粮食无论如何是要给的,他上前一步沉声道:“昨日泽问过程太医了,公主这伤可不是小伤,都伤及骨头了,公主不问责,但天桤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十万石粮食还请公主收下。”
北璃玥状似犹豫不决时,云暮琮附和道:“泽儿说的是,这不仅是赔礼,也是结盟之礼,听闻天辰去岁冻死不少牛羊,如今定是缺粮之时。”云暮琮神情严肃,又言,“虽然这只是绵薄之力,但公主应该也知晓天桤今年不少地方遭了涝灾,是以也只赔得上这么些了!”
“皇上哪里的话,璃玥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少呢!”北璃玥知晓不会再比十万石多了,只好应下。
看着北璃玥有话硬憋下的模样,云暮琮心情大好,“文书朕会仔细看的,今日就到此吧。”云暮琮接过付荀手中的圆筒,方要起身,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为了庆祝公主和郡主的到来,今晚在宫里要设宴,还望公主和郡主赏脸!”
听言,北璃玥左手放在右胸前,微微俯身道:“多谢皇上,璃玥和舍妹定不辜负皇上的好意。”
云暮琮点点头,起身从龙椅右后方的万里江山屏风处走出了大殿。
朝臣恭送云暮琮离开后,也纷纷向云泽、云翊和北璃玥告辞退下。不多久,殿内就只剩下站在一处的三人和一干带着探究眼神的宫女和黄门。
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云泽率先开了口,“听闻公主今早要进宫,母后特意嘱咐我无论如何也要将公主领到她宫里去,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北璃玥略一思索,想着这会出了宫,傍晚时分还得来,一来一回甚是麻烦,还不如留在宫里半日,正好瞧一瞧天桤的皇后是否真的同坊间传闻一样,温柔多才,容貌一绝,她浅笑着答应,“皇后一番心意,自然是不能辜负的。”而后,又想到她来时北璃瑛还在睡梦中,若是她迟迟不回,阿瑛这丫头定然担心不已,“不过,舍妹还在驿馆,若是迟迟不见我,定会担心一番。”
云泽语气沉稳温和,“公主不必担心,泽会派人去驿馆将郡主一道接进宫。”
北璃玥感激一笑,“如此一来,就多谢太子了。”
云泽摇摇头,“公主不必客气。”话落,眸光越过北璃玥落在云翊身上,他轻声道:“四弟......”
话还未尽,云翊便已知晓云泽的意思,他开口应下:“是,我这就去。”说完,朝着两人拱拱手,转身走出了大殿。
北璃玥回头目送云翊出门,神情复杂。云泽再上前一步,同北璃玥并肩,直到云翊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他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是不是很自在?”
北璃玥依言偏过头盯着云泽,她不知道他问的这一句是何意思,因此没有开口回应,静静地等着下文。
不过北璃玥没有等来下文,云泽说完那句后,便沉默不语。待情绪恢复后,云泽盯着门外,淡淡开口道:“公主,走吧!”
看着云泽一如往常的温和模样,北璃玥心下甚是不解,难不成方才是她的错觉?为何她在他的眸子里看见了皇兄落寞时的身影,这样的情绪不该出现在他身上才对。他可是天桤惊才艳艳,极为受宠,极得朝臣百姓拥戴的天子啊!
北璃玥的心里出现了一大串的疑问,直觉告诉她,云泽心里肯定埋藏了不少事。不过云泽既然不说,她也不会去问,毕竟他们才认识了一日而已,还没有到能诉说心底事的程度。
“太子先请。”心里万千想法一晃而过,想着杵在这里太久不大好,是故北璃玥对着云泽开口道。
云泽点头,扯了扯微微褶皱的衣衫,抬脚走在前头,为了配合北璃玥的步伐,刻意放缓了步调。
云泽体贴入微的动作被北璃玥看在眼里,落后一步的她,在云泽身后莞尔一笑。早先在殿里的笑,没有一个是真心的,只有眼下这个浅笑她才带了几分真心。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走着,没有刻意说话,也没有刻意接近,彼此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
离开天辰的这些日子里,只有眼下这半个时辰是北璃玥最为放松,也最为惬意的时刻。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里,她不用备刺杀,也不用虚伪地与人交谈,她只需要安静,只需要迈步子,其他一切都暂时不用思虑。
她抬起头瞥了一眼云泽,心里甚是感激,不管他是不想和她说话,还是不知道客套什么,她都感谢他,毕竟这一路他都没有开口。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金安!”云阳殿传来话,说是太子殿下带着天辰长公主往紫辰宫来了,一得到这个消息,皇后便早早派了几个宫女在宫门口等着,远远瞧见两人的身影后,宫女们便齐齐开口见礼。
两人走近,云泽眉眼温和道:“不必多礼,母后在宫里吗?”
站在最前头年纪约四十的宫女躬身回道:“回殿下,皇后从早晨就盼到现在,说是您一来就让您赶紧进去。”
“好,我们这就进去。”话音未落,想到还未介绍北璃玥,又道:“这是天辰长公主!”
宫女们听言齐齐见礼,“见过长公主殿下,公主金安。”
北璃玥笑意浅浅,微一抬手,“不必多礼。”
宫女们见完礼,直起身子,悄悄打量着北璃玥。
北璃玥笑容款款,似是没察觉到几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