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玲珑骰子(第1/2页)玉京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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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是无晴却有晴。」

    ......

    有情无情,已无需言明。

    泠涯听懂了她诗中未尽的话语,心如蒙尘明镜,拭去尘埃,一片通透。

    他觉得自己像回到了儿时的课堂之上,被夫子叫起答问,却遇上全然不会的题目。他所有的天分似乎都灌注在了剑之一道上,以至于在面对心爱女子的表白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只好一路沉默。

    天不知何时黑了下来,华灯初上,回到医馆时,二人竟是一句话都未曾讲过。

    沐昭的心终于回落,这才察觉出慌乱忐忑,脸颊红得似上了粉釉的白瓷。看到沈氏医馆的大门,她竟觉得亲切无比,埋头便往里冲,不敢再看泠涯一眼。

    泠涯猛然拉住她,制止了她想要逃走的举动,沐昭惊惶回头,对上他深深的眼眸。

    泠涯一言不发,紧紧扣着她的手腕,察觉到她血管下脉搏的跳动。她像只仓惶的兔子,嘴唇微张,他的喉结滚了滚,忽然很想吻她。

    这念头越来越喧嚣,竟再也压制不住,他心中问着自己:为何不可?在幻境中,也不是没吻过......

    片刻之后,又为自己这念头感到羞愧。

    沐昭的心几欲跳出胸腔,他的眸子像装满了星辰的深海,将她吸进去,便再也出不来,只能不断下沉。

    她看见他眼眸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火光,里头不再是一个长辈看向晚辈的宽和,而暗藏了掩在柔光之下的侵略性,是一个男人望向女人的眼神。

    不知为何,她竟有些慌乱。

    正当此时,一个奴仆冲将过来,躬身行礼道:“真君可算回来了!我家真人寻了您好久!”语气中透着谄媚。

    泠涯反应过来,二人所站之处人来人往,并不适合深谈,心下懊恼。

    沐昭却陡然松了一口气。

    被他紧紧钳住的手腕藏在他氅衣的宽袖之下,那奴仆并未注意到。

    泠涯心中缠了一团乱麻,无意识望了那奴仆一眼,眼神有些冷,来人不明就里,吓得几乎跌坐。

    他压下心中躁动,看向沐昭,低声说:“等我......”

    说着缓缓放开她。

    沐昭的心怦怦乱跳着,没有答话,便见他转身随那仆役离开。

    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的月门中,沐昭望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大概疯了,她居然......就这样表白了?

    她用手捂住脸,懊恼地跺了跺脚,这才慢慢走回客房。

    沐昭低垂着头,想着,那诗中的弦外之音,他究竟听未听懂?

    她忐忑不安,既期盼着他懂了,又希望他没懂。

    泠涯默不作声往前厅走去,脑中走马灯一般回放着这一日发生的事,嘴角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

    他似是踏着祥云,身侧带风,几步跨入正堂。

    沈洬钧正在喝茶,猛然间抬头,瞧见来人脸上的神情,差点呛住。他咽下茶水,问:“你吃错药了?”

    泠涯心中像消融了冰雪的寒冬,扑簌簌全是细雪融化的轻响,又似开满了海棠和芙蓉的庭院,仿佛听得见花苞炸开的声音。

    他没有理会沈洬钧的揶揄,只低声问:“何事?”

    沈洬钧眉头一挑,忽然卡壳,半晌才道:“明日岳峙楼有场天字甲级拍卖会,里头有玉髓芝和金灵子。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弄来的入场名帖,两张,正好带上你那宝贝徒弟。”

    修真界中,天字甲级的拍卖会均为数一数二的商会筹办,拍卖之物皆是世间奇珍,故而名额有限,想要临时弄来入场名帖,并不容易。而沈洬钧口中所称之物,便是炼制玄魂融血丹所需的材料。

    “知晓了,还有事麽?”泠涯此刻只想赶去见沐昭,再是西王母的蟠桃宴,亦打动不了他。

    沈洬钧望着他脸上的笑容,心中发毛,愣道:“无事了......你没事罢?”

    “无事,多谢。”

    泠涯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沈洬钧望着他的背影,嘶了一声,怪道:“活见鬼了?”

    泠涯快步朝着沐昭的客居走去,却在门口碰上红绡,看见他来,红绡抓了抓脑袋,递给他一个小巧物件。他用神识扫了一圈,发现沐昭并未在屋内,心中一阵失落。

    “昭儿呢?”他问。

    “我不知道啊,她只让我将这个交给您。”红绡答。

    泠涯反应过来,她应是躲到玄珠里去了,不禁有些后悔。

    从城外回来的路上,他为何什么都不说?

    他心下翻腾着空荡失落,低头望向手中的物件,发现这是一颗小巧玲珑的骰子,骰身用某种兽骨制成,上头嵌着红豆。泠涯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问红绡:“她可还说什么?”

    “没有。”红绡乖乖答。

    泠涯沉默片刻,又问:“你可知......这是何意?”

    红绡一愣,心中惊诧——原来泠涯也不是什么都懂!她胡说八道:“或许是劝您多多放松,没事去赌两把......”

    话音刚落,瞧见泠涯忽然沉下来的脸色,赶忙摆手:“我,我读书少,我也不清楚!您自己问她罢!”

    说罢,「嘭」的一声变成狐狸,钻进一旁的花丛溜走。

    泠涯望着手中的骰子,默默站在院中,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沐昭也没有出现。

    ......

    心上的雨像是停不下来,沐昭的耳边鼓噪着白天里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她心下烦乱,剪了两个小纸人放在桌上,一个撑伞、一个穿裙衫。

    她对着纸人吹了口气,两个小人瞬间像是有了生命般,在桌上跳跃起来。

    沐昭掐了个法诀,纸人头顶汇集起一小片绵白的云彩,接着淅淅沥沥下起一场小雨,穿裙衫的纸人跑到另一个纸人伞下,两个小人叽里呱啦似在交流。

    雨点打在纸片人身上,漾起一个一个浅灰色的小圆点。

    湿痕渐渐洇开,方才还跳来跳去的两张小纸片慢慢耷拉下来,像浸了水的面条般,软软趴在桌上。

    灵气耗尽,雨也停了。

    桌面汇集起一小滩水渍,泡在水中的两张纸片像被骤雨摧残过的零落花朵,粘成一团。

    沐昭呆呆望着桌上的景象,又施了个法,桌面变回光洁如新。

    方才的小戏法像是没有出现过,雨水没了,纸人没了,一如白日里恍然忽醒的春梦,了无痕迹。

    她趴在湖心小岛上的矮案上,不断想起自己白日里大胆的举动,又羞又恼。

    她气自己一时抽风,居然假装崴了脚,叫他背自己,还念出那等直白的诗句来......

    又恼他无动于衷。

    当时血气上涌,凭着一口气做出那等大胆之事,待回过味来,便彻底怂了。沐昭像只躲进兔子洞的兔子,龟缩在自认为安全的领域里,不敢再出去。

    ......

    岳峙楼。

    泠涯蹙眉,坐在围桌旁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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