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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不动声色,将材料收起,放进了衣带。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晏宁微微一笑,他知道,只有在赵普手里,黑材料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谁最想王溥倒台?
谁最想当宰相?
谁距离宰相只有半步之遥?
官场如战场,没有一天盖棺定论,事情就存在变数。
赵普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要他耐心等待。
为了那一天,他已等了十几年。
权力实在诱人,让靠近它的人全都拜倒在王座之下。
就连赵普这样的人,在面对权力巅峰时,也不免有些心态失衡。
赵普有些急躁了。
这些黑材料来的正是时候。
晏宁没有多置一词,而赵普也没有说他会怎么做。
两人之间有着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和聪明人交流,是一种愉悦。
很明显,两人都感到了一种合作的价值体现。
赵普没有问这些黑材料是从哪来的,他从很早的时候就发现晏宁是一个消息很灵通的人,尤其是对重臣的信息格外清楚。
比如,自己家的地址很隐蔽,当初专门为了防止打扰才找了那里。那,晏宁是怎么知道的?
晏宁到底掌握着什么?他跟官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赵普不打算追究,他发现,晏宁对他,有很明显的合作意愿。而且,晏宁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不说晏宁的实力,就提他在军方的人脉,就足够雄厚。
虽说自古朝臣勾结将军,是取祸之道,一旦被人弹劾,后果严重。
但是,若没有军方的支持,何以登上相位?
赵普在军中十余年,一直保持着公正廉洁、铁面无私的形象,结交的都是一些中下级军官。
而王审琦、石守信之流,他是很难得到真正的友谊的。
说难听点,这些人跟赵匡胤结交也是带着利益因素的。
王审琦他们论出身,比赵匡胤不知好了多少倍。论背景人脉,他们当上将军的时候,赵匡胤还在底层拼搏呢。论打仗,赵匡胤难道就真的比他们强吗?这里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关键在于,赵匡胤投机成功,获得了柴荣的支持。
他,是老板身前的红人。
因此,在柴荣刻意安排下,这些人围绕着赵匡胤,形成了一个新的军事力量团体。
当然,柴荣的原意是为了权力的制衡,用赵匡胤对抗张永德和李重进。最后出现这样的后果,有偶然也有必然因素,一个词概况,气运使然。
晏宁即将成为符家的女婿。
符家在军中的人脉之深厚,已经没有任何一家能与之相比。
就连高家也要略逊三分。
不仅在于时间跨度,更在于权力的延续性。
历史上,长期割据和藩镇独立,必然形成军事贵族。
隋唐的关陇军事贵族,明末的辽东军事贵族。
毫无疑问,上述,都是可以动摇国家基础的力量。
从符存审开始,至今超过半个世纪的时间。符存审最高担任过枢密使,掌管天下兵马。符彦卿兄弟九人历任节度,每个人都是一方诸侯,虽然中央王朝一直在削弱藩镇军权,但是符家统领过的兵马,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五代时期流行家兵养子,符家这几十年来到底收过多少家兵,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了。这些人,散落在各军,父子相传,担任着各级军官,背靠着符家这课根深蒂固,盘织交错的大树。
王朝变化,皇帝更迭,不管龙椅上的人是谁。符家一直都在那里,没人可以忽视。
甚至柴荣也不得不为了得到符家支持,先后立大小符后。
赵普心里有数,赵匡胤虽然铁了心,要削弱符家的影响力。但就算把符家所有人的军职全都一股脑的都撸了,影响力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消除的,至少需要十年。
何况,经过三人的谋划,符彦卿保留天雄军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晏宁的师父高怀德这层关系,赵普的笑容更加亲切了。
他忽然想要叫对方的表字,以示亲近。
毕竟,两人年纪相差太大,要换了俩路人,得叫他大叔。赵普显然也不愿意称呼晏宁侄儿,那显得倚老卖老。
赵普含笑问道:“晏都知你的表字是什么?”
晏宁道:“还尚未取字。”
晏宁也想到了没有表字的不方便,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是一趟窦老师家。
古代人有名有号有字,一般不直接称呼姓名。
这样也显得有些麻烦,与人交往不甚方便。
赵普笑道:“这可不行啊,你眼看着就要成婚的人了,一般取字是行冠礼的时候,要不,老夫来帮你怎么样?”
晏宁道:“我早已出仕,年纪也不小,冠礼其实是个仪式。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改日,我就去老师一趟,兴许是老师忘了。”
赵普也不强求,表达了愿意和晏宁亲近的意思之后,也起身告辞。
晏宁没有挽留,他也没有走。
因为他总觉得之前的事情有哪里不对。
夕阳的余晖,自半开的窗棂间射入,照的白玉杯中的酒液成琥珀色泽,如同仙浆玉露。
晏宁的侧脸,刀削斧劈,有一种阴郁的男人魅力。
晏宁拧眉思索良久,站起身来,凭窗远眺。
街市上已经亮起了白煤灯,人群渐渐密集,携妻带子,忙绿一天的民众正自发的走上街头,夜市即将降临。
再远一些的地方,可以看到,夕阳映衬下的汴河,帆船林立,人头攒动,车马不息。
晏宁的精神为之一振,一副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也不知作者是在哪一年把这一幕画面,用高超的技巧描述下来,将盛世的繁华保留到千年之后的现代。
晏宁的心神放松,静静欣赏美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目光一瞥,看见了同一楼层,西面的一扇紧闭的窗户。
一层阴影渐渐笼罩住了晏宁。
落日的余晖,把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血色。
晏宁冷冷道:“来人。”
“小的在。”
门外,早已等待多时,专门伺候的两名伙计闻言进入房内。
晏宁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们还记得,姓王那个龟孙,他的房间是哪一个吗?”
两位伙计窃笑一下。
“当然记得,四楼的饮品果点都是我们负责的,哪间房哪位客人我们一清二楚。”
晏宁的声音更冷。
“那你们可曾把我在这里的消息,透露给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