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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书信,要他进京读书,算算日子,他应该快到了。”
芸娘嫁给张明德时日不长,她往日只听说郎君的亡妻遗留下一个儿子,但却从未见过。还曾经担心面对张宁不知该如何自处,此刻却千盼万盼着他能早点到来。
张彪一听这话,脸色一黑,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吗?他原是汴梁城内一泼皮,听说泥燕巷有个姓张的小吏死了,留下一间房舍和一房美妾。因此动了歹念,冒出张氏族人前来接收房产。
却没料到这姓张的还有一个儿子,张彪一咬牙。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此时放弃未免可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破锣嗓子:“小郎君到!”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怯怯的走到门口,四下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没走错呀。”说着探头向门内问道:“打扰则个,这里是张内史家吗?”
有机灵的回答:“对,你可是张宁?”
少年长舒了口气,总算没走错地方,他皱了皱眉:“你们又是何人?我爹爹可在家?”
“小郎君,你来晚了一天,你爹爹已经故去了。”
“什么!”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少年呆呆的站立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
他脸上的表情,似不信,似迷茫,似悲痛。
少年缓慢的向前走着,脚软的厉害,身体如风中杨柳摇摆不定。泼皮无赖们唯恐他出个好歹,赶紧向两边闪避。
走到两拨人中间时,少年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恸:“爹爹,孩儿来晚了!”
趁着跌倒的功夫,晏宁偷偷从袖中摸出一块洋葱,凑到眼睛前捏碎了。这一动作非常隐蔽,没有任何人注意。
“小郎君,请节哀。”随着一声婉转轻柔的娇啼,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的搭在晏宁的胳膊上,将他搀扶起来。
晏宁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来一瞧,近在咫尺的,是一个一身孝服的美丽少妇。年纪约二十三四,清丽秀美,不施粉黛,宛若一朵刚出水的莲花。
还没等细看少妇的姿容,晏宁只听身边一声大喝“贱婢,滚开!”
张彪凑到晏宁身边,一把推开芸娘,拍着胸脯道:“宁儿,我是你堂叔张彪,你别伤心,往后有叔呢!”
芸娘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好被晏宁扶住了。
晏宁皱眉望着张彪,这个自称张家长辈的男子十分可疑,书香门第怎么可能出了这么一个粗鄙的玩意儿?
按照常理,从未谋面的侄儿第一次见面,少不了要叙谈家事,问一下老家族人近况。而张彪则不然,他一门心思扑在了遗产上。
晏宁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迟疑着问道:“你果真是张彪堂叔?来之前,族里的三叔祖还提起你呢,我来了汴梁之后少不得要您照看。”
“哪里话?都是自家人,应该的,应该的。”张彪心中也是打起了小鼓,他哪里知道张明德在老家有什么亲眷?
晏宁看似不经意间,随口问道:“对了,堂叔,你爹张翠山还好吗?”
张彪眉飞色舞道:“好着呢!老人家身子骨可结实了,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一顿能吃三碗饭。”
张翠山是你爹?你怎么不叫张无忌?
晏宁不动声色,拉着芸娘向后退了两步,一指张彪道:“这个人是假冒的,张家根本就没有人叫张翠山,大家把他抓起来见官!”
邻里们早已被张彪气得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听到晏宁的指认,更是有一种被愚弄的羞耻。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负泥燕巷的人!”
“别放跑了贼人!”
邻里们一用而上,扁担和扫帚泼风一般向一众泼皮的头脸上打去,直打得他们哭爹喊娘,惨叫连连。
张彪机灵,见势不妙,忙夹了一件衣服盖住头脸,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窥了个空,从人群的缝隙间挤出一条生路,夺门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