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高平之战(三)(第1/1页)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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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义军中军,李筠看着两道斜斜迂回的烟尘,他知道那是禁军骑兵发动了。

    李筠如岩石一样坚硬顽强的脸,竟也似苍白了一些。

    他咬紧牙关,冷冷喝道:“传令,长矛兵准备!”

    太阳照常升起,看来一切都没有改变。

    左右两翼各一万两千骑兵,在进行了两轮骑射后,来到了昭义军侧翼后方。

    禁军骑兵裹挟着无可抵挡之势,雷霆万钧冲击敌阵。

    昭义军在侧翼安排的是两千弓弩兵,他们防御薄弱,擅长远程攻击,但是缺乏近程对抗骑兵的措施。

    六千骑兵犹如一把烧红的利刃,切入一块黄油,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像碾碎了一张纸一样。

    长矛刺穿身体,箭矢射穿胸膛,直杀得人头滚滚,血光四溅。

    意外陡然发生。

    就在禁军骑兵击溃了两千弓弩兵后,在他们的后方,露出了一支身披铁甲,手持长矛的三千军队。

    他们全身都已包裹在铁甲之中,好似一个铁人,只露出两只寒光闪闪,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

    他们的长矛也比寻常的矛更长,足有两丈,通体由生铁铸成。

    这支就是李筠的秘密武器,铁矛军。

    铁矛军是李筠效仿五代第一强军——银枪孝节军所创立的,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是身高八尺以上,力大无穷,能够负重挥舞铁矛很长时间。

    在抵御契丹的这些年里,这支军队曾经发挥过重要作用,在他们的铁矛下,曾经出现过无数的契丹亡魂。

    但是,现在这支军队的矛尖却对准了自己的同胞。

    面对契丹骑兵屡建功勋的铁矛军,在面对汉族骑兵时,又能够发挥多少力量?

    “轰隆!”

    令人牙齿发酸的巨响响起,这声音已经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因为这已经不是人间的声音,这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长矛狠狠的撞在战马上,长矛折断的同时,人和马都在巨大的惯性下撞得粉碎!

    短短一瞬间的接触,双方就阵亡了五百余人。

    就像最坚固的盾,遇到了最尖锐的矛。

    双方都知道,眼下已经到了战局的关键时刻,谁能够坚持到最后,就是胜者。

    他们要紧牙关,拼命挥出每一刀,刺出每一矛,射出每一箭。

    金色的朝阳从云层后露出,金色的阳光照在原野上,照在草甸上,照在城墙上。

    阳光照在战场上的时候,变成了和血一样的颜色。

    也算是冤家路窄,指挥铁矛军的将领,正是和晏宁渊源颇深的范守图。

    最开始,晏宁在碗子城之战,杀死了范守图的独子范青。

    后来,晏宁夜袭范守图的三千骑兵,和他正面对阵,险些死在范守图的枪下。

    现在,在纷乱的战场上,在茫茫人海间,两人不由自主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对方。

    晏宁挥枪一抖,枪尖毒蛇般刺出,闪电般在两个铁矛军的咽喉处留下了两个血洞。

    然后,夹马向远方逃遁。

    打不过还要打,那是傻子。晏宁一点都不傻,像范守图这种级别的,还是留给马仁瑀他们对付吧。

    可是,他很显然低估了仇恨的力量。

    范守图的眼睛里,除了晏宁的身影,已经容不下其他。

    他狂吼一声:“贼将休走!”

    范守图的马很快,转瞬间就渐渐逼近了晏宁。

    晏宁心中大恨,马比不上人家快,跑又跑不过,他只得转身挺枪迎战。

    “师弟!马将军!范守图在此!你们快来啊!”

    晏宁一面苦苦支撑范守图狂风暴雨似的攻击,一面高声呼唤。

    但是战场纷杂,也不知高处恭和马仁瑀到了何处,看不见人影。

    范守图哈哈大笑,神情狰狞,冷冷喝道:“小贼,你不必再作无谓的抵抗,这次没人会来救你了。就算你叫破喉咙,都没有用,受死吧!我要用你的血来祭奠范青的在天之灵。”

    晏宁心中恨极,但是无可奈何,有好几次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铁枪的攻势。

    好在高家枪是钩镰枪,攻守一体,钩镰是防御的利器。

    五六个回合后,晏宁渐渐不支。

    他目中闪动,他面对东方,也就是太阳从东面升起的地方。

    晏宁面对着范守图,面上作出十分害怕的样子,却悄悄伸手进入马袋。

    “范守图,受死!”

    就在两马交错的一刹那,晏宁左手赫然拿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

    那是他用来照镜子的铜镜,光滑平静,是在汴梁大相国寺买的。

    东方升起的太阳已自云层间缓缓升起,阳光耀眼。

    阳光自天上落下,直射到晏宁的铜镜上,将其变成了一个小太阳。

    于此同时,一道耀目的光斑,出现在了范守图的脸上。

    范守图直觉眼睛刺痛,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瞬间,晏宁的长枪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出,毒蛇般刺向范守图咽喉。

    尽管范守图目不能视物,但是多年征战经验摆在那儿,而且他的耳力敏锐。铁枪一摆,将晏宁的钩镰枪荡开。

    当荡开的一瞬间,范守图不由愣住了,这一记竟然只是虚招,力量明显不足。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晏宁和范守图之间已经隔开了一个身位,晏宁一记回马枪刺出。

    “噗嗤”

    毒龙出水似的,枪尖自范守图的胸腔刺出,鲜血狂涌。

    范守图目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缓缓的低下头,缓缓的看着染血的枪尖,缓缓的说道:“咳咳,这怎么可能?”

    范守图的生命随着鲜血的涌出,快速的流逝,就像他那剩余不多的光辉岁月。

    阳光也成了血一样的颜色。

    晏宁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喃喃道:“范守图,你不是一心想杀我吗?现在还不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晏宁一个闪身,腰刀出鞘,寒光从范守图脖子上闪过。

    一颗头颅落下。

    晏宁抓起范守图的人头,竟不觉得一丝恐惧,心中充满了一种嗜血的兴奋。

    他纵马疾奔,高举人头,大喊道:“范守图已死!投降免死!”

    “范守图已死!投降免死!”

    “范守图已死!投降免死!”

    铁矛军士卒纷纷愣住了,呆呆的望着范守图的首级,连节度副使都阵亡了,这一战还能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