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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节,汴梁下了一场小雪。
熙攘的大相国寺附近一处素净院落,院子里的栽种了一丛绿竹,竹叶上积着浅浅一层新雪。
倚门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美丽少女,她站在门沿仰头向远方眺望。
少女身穿一件素白色窄袖对襟长裙,一头乌发挽起,用一根碧玉簪子固定。
她黛眉微蹙的样子很美,目中却掩饰不住憔悴的神情。
官人出征前夜分别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但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年节是一年中最为重要的节日,是一家团聚的一天。
温柔在半个月前,就打水清洗地板,擦拭用具,把他们的家收拾的干干净净,就算是最苛刻的人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迄今为止,她已打扫了三遍。
温柔早早起床,对镜梳妆,她的脂粉不多。家里本就不富裕,有一次她把一饼胭脂的价格杀到了七十文,但她想起家中不剩余不多的米缸,还是没舍得买。
尽管如此,但少女天生丽质,就算是不施粉黛,也一样是汴梁城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
白裙素白,衬得她皮肤犹如凝脂,白皙无暇。
温柔唯一一件首饰,就是那支碧玉簪子,那是晏宁花了六百文买给她的。
她要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最好的她,最好的家。
阳光缓缓偏移,光线渐渐暗淡,已到黄昏。
温柔立在门廊下,在干净不染一尘的砖地上,留下一道纤秀孤独的影子。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沿着墙根来到门下。
“不速之客”搓着手掌看着少女,邪邪一笑道:“小娘子,你是在等我吗?”
温柔吓了一跳,定睛看去,见是一个歪戴帽子斜瞪眼,双腿不丁不八的站着的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虽然他穿得还算可以,但是神情气质猥琐,不堪入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柔脸色一沉,喝道:“你在我家门前干什么?赶紧走开!”
她素来说话温声细气,又不会骂人,因此说出的话非但没有一丝威慑力,而且还逗得那青年嘿嘿奸笑不止。
青年盯着温柔美丽的脸庞看了许久,才道:“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可不归你管,小娘子,你要想管我,那可容易的很,只要你让我进门,我的人就归你了。你要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
温柔一阵气苦,道:“王二麻子,奴家是有夫家的人,你若是再缠着我,休怪我去报官。我家夫君可是禁军中的队头。”
青年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他掏了掏耳朵,不在乎道:“禁军队头?那算什么东西?你可知我姐夫是谁吗?他可是皇弟家的二管事,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皇弟家的管事,你知道是几品官吗?”
温柔脸色一白,她也知道这事麻烦的很,要不然,呼延大哥也不会如此为难。
原来晏宁临走前,委托呼延赞关照家里。
上回王二麻子过来纠缠,被呼延赞看到,当场就把他掀翻在地,一顿胖揍。可是等王二麻子说出身份后,呼延赞不想把事情弄大,只是训斥了他一顿就放他离开。
原以为王二麻子吃了一顿打,应该知道厉害了。谁曾想,这厮竟是个无赖中的霸王,泼皮中的状元。
王二麻子从小在街面上长大,他有一个习惯,看见姑娘就要多看两眼。遇到漂亮的,就死缠烂打。原本他只是个小痞子,只是口上花花,并没有动真格。可是赵匡胤登基之后,王二麻子的姐姐嫁给了赵光义府上的二管事当小妾,他一下子就抖了起来。
这一年里,王二麻子曾经做下几件案子。一开始他还战战兢兢,后来一看没人敢管,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有一回,他在大相国寺闲逛,恰巧遇到了外出采买的温柔,顿时惊为天人,哈喇子流到地上都不知道。
王二麻子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如果让他得到她,其他的女人他都不会再看一眼。
王二麻子打听到,温柔的丈夫是一个小军官,名字他不记得了,好像叫什么宁来着。他也不管,他姐夫是堂堂赵光义家的二管事,还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军官吗?
不过禁军军官毕竟不是普通老百姓,他也不好弄得太过分。
王二麻子真对温柔动了心思,隔三差五就上门送礼,温柔一概不收。
这可急坏了王二麻子,刚想动强,却让前来探望的呼延赞遇上了。那可真是个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顿胖揍,险先把他打死。
最近刚巧呼延赞轮值,军务繁忙,王二麻子养好了伤,又来了。
王二麻子看着温柔,真是越看越爱,口花花道:“小娘子,你丈夫是个军汉,哪里懂得生活情调?他一走就是半年,你一定渴坏了吧?眼见着你这么一朵娇滴滴的花朵,一天天的枯萎,我心疼啊!”
温柔脸色涨红,她何曾受过这种羞辱,愤怒道:“王二麻子,你也算是人吗?将士们在外征战,保家卫国,你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泪水在她的大眼睛里打转,她忽然好想官人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
王二麻子笑的更大声了,道:“你别用你那小军官丈夫压我,我还真不怕这个,你信不信?就算你男人回来,在爷面前,也不敢放一个屁!”
“不信。”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王二麻子大怒:“哪个王八羔子不长眼睛,敢坏爷的好事?”
王二麻子回头一看,见到两个身穿低级军官服饰的男子站在他的身后。其中一个犹如半截铁塔,此刻瞪视着他,犹如金刚怒目。
另一个是一个英姿勃勃的少年,他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眼睛里却有怒火在燃烧。
两人身上的军服都破破烂烂的,还有一块块深颜色的的斑斑点点,那是洗不掉的血渍。
大军回师途中,临近年节,赵匡胤允许部分士卒请假回家过年,每个人都拿到了一份丰厚的奖励。
大家出征半年,早已期待回家。
尤其是姚宝,他的妻子给他生下一个儿子,他早已归心似箭。
晏宁也期待早些回家,希望家的温暖能够驱散他心中的寒意。
他的双手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他不想杀妇孺,但是他非杀不可。
晏宁脑海里挥之不去一副画面:幽静的庭院,孤索的秋千,三个孩子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他手中的刀却淌着鲜红的血......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战争。
他同样痛恨自己。
晏宁心情压抑,和姚宝早半日回到汴梁,他还担负着给赵光义报信的任务。
姚宝一路上都在劝解着晏宁,到了汴梁,姚宝家在紧靠城门的禁军家眷住宅区,环境不是很好,每户人家巴掌大块地。
晏宁先到了姚宝家,看到刚满月的姚兕虎头虎头的样子,晏宁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姚宝见晏宁情绪不好,他不放心,同时也想去晏宁家认认门。
没想到,却看到了令人揪心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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