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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她无法去深思这其中的端倪。只是轻叹一声,略略抬高双臂,由侍女小心地为她着装。不一会儿,便为她整理好了全身装扮。
镇宁王府书房。
东方泽高大的身影坐在桌案后,剑眉微蹙,正垂眸沉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他不自觉地抬了眼,深邃的眸光立时凝在她身上,再无法移动半分。
女子青丝如瀑,身姿娉婷,双眼璀亮如星,她每向前缓缓走一步,周身便似有层层霞光簇拥,随之飘动,仿佛仙子下凡。
深藏在心底的记忆是如此清晰,恍如昨日。
倾国倾城的女子试穿这件新制的烟罗,正对着镜子细细打量,一见他来,梁贵妃唇边立即浮起慈爱的笑容,眼中带着几分欣喜,对着他柔声道:“泽儿,你来啦?看母妃这件衣服好看吗?”
他呆了很久,似乎不敢相信,那一刻的梁贵妃,美得如同身披霞光的仙女,置身云端。
“闻名不如见面,烟罗的确是稀世珍品!真的很美,这世间除了母妃您,只有也没有那个女子衬得起这件烟罗!”他仔细端看许久,都不舍得将眼光收回,不禁打趣笑道:“母妃以后要天天穿给儿子看,儿子一辈子也看不够。”
梁贵妃忍不住笑,伸指点他额头,笑道:“傻孩子,往后陪你一辈子的人,可不是母妃,只有你最心爱之人,才会伴你一生!”
东方泽不以为意的笑笑,能让自己看得入眼的女子,只怕还没出生呢吧?
梁贵妃心念微微一动,进内室将烟罗换了下来,放在木盒内仔细收好,柔声对他道:“泽儿,赶明个你遇见了意中人,便将这衣服送给她穿。”
东方泽心头立即一惊,刚要开口拒绝,梁贵妃温柔地轻轻拍着他手,笑道:“这件衣服,母妃就当送给未来媳妇的见面礼。让她陪我,伴我泽儿一生。”
母亲对儿子毫不犹豫的关爱,让东方泽不禁眼眶一热,他随口的一句话,母妃却认了真,她对烟罗如此喜爱,也是毅然割舍,想拒绝却无法开口。梁贵妃看上去柔弱,内心却坚韧无比,一旦决定的事,任是谁也无法更改。
往日相依之情涌上心头,东方泽神情怔忡,陷入无尽的回忆之中,眼中不由自主地涌上一丝伤感。直到苏漓走到他面前,他都没能回过神。
见东方泽毫无反应,苏漓心中微讶,轻声唤道:“王爷?”
东方泽眼光一顿,神情即刻恢复如常,他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又仔细打量一番,由衷赞赏道:“这件衣服,的确很衬你。”
苏漓淡淡垂了眼,轻叹一声,道:“王爷如此厚爱,倒让苏漓心中不安。”
东方泽眉梢轻挑,故作不解道:“苏苏为何这样说?”
“这件衣料乃是当世珍品,衣衫款式虽简洁,做工却极尽精致,一看便知是宫中御师所制,王爷府中又并无女眷,所以,它最有可能是贵妃娘娘生前之物。”苏漓轻轻回道。
东方泽眼中掠过一丝惊异,却点头笑道:“你猜得一点不错,这的确是母妃生前所穿之物,还是她……最为喜爱的。”烟罗珍贵之名天下人皆知,但是能亲眼见过实物的人却没有几个,这件衣衫,她又是从哪里见过?
苏漓心头微微一跳,想不到梁贵妃竟然与自己的喜好有诸多相似之处,而东方泽最后的一句话中隐藏的深意,更令她心生忐忑。
“既然是贵妃娘娘心头之好,苏漓实在受之有愧,还请王爷费心,为苏漓准备别的替换衣物吧。”苏漓静静地道。
她话一出口,东方泽眼光却一黯,这件衣服对他而言的意义,又岂止是母妃最喜爱这样简单?
苏漓不安,他心中自然一清二楚。只是,自己也无法解释这其中的原因,似乎是由心而发,再自然不过的举动。难道是因为打定主意要娶她,才会有如此异常的举动?
见她低头沉默不语,他不禁伸手轻轻抬起她精巧的下巴。苏漓心头一跳,脸随着他的手势向上微扬,直望进一双深邃漆黑的眼中。
只要再近上那么少许,他即可吻上她的唇,可苏漓却分明感觉到,此刻他亲昵的举动,毫无情欲之念。东方泽黑眸如玉,眼瞳深处似乎带了一点点迷惘,一点点忧伤,神情专注,正仔细地端详着她。
她也不由怔住,他是又想起了梁贵妃?可除了几样喜好,自己与贵妃并无相似之处,他到底在看什么?
明明是为母妃量身定制而成的衣衫,为何穿在她身上,却分毫不差?难道正如母妃所说,她是我的……心爱之人?
两个人谁也不能开口,就这样沉默着,深望着,彼此心底隐隐躁动的不安,窥探,都是如此清晰的映在眼中,就连呼吸也是这样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这一刻难得的静谧。
“王爷!”
盛秦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两人同时惊醒,东方泽的手顿时微微一僵,苏漓连忙借机别开了头,不敢再看他一眼,只觉得一颗心砰砰跳得飞快。
东方泽定了定神,沉声道:“何事?”
“回禀王爷,刚刚逮捕来的疑犯,说要见到明曦郡主才肯招供!”
苏漓与东方泽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昏暗的牢房,散发着阴冷的寒意,随着大门开,几线似有若无的亮光,登时投射进来。黑衣面具人双臂被高高吊起,双眼冷冷盯着门外走进来的两人。
苏漓见他一脸愤恨,淡淡一笑道:“你如今已是阶下之囚,不如好好招供,还有一线生机!”
“生机?”他冷笑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我入教之后,就想过会有这一天,入了这个门,就没想过生机。不论我出不出得去,总逃不过一个死字!”
“好!”东方泽抚掌笑道:“是条硬汉。只可惜,你死便死矣,你的主子此刻只怕还在高兴自己决策英明,送了你这个棋子来替他送死!”
他冷冷的眸光隐藏着一丝厉光,黑衣人纵声一笑,“镇宁王,你不必激我。能为主子死,我毫无怨言。”
苏漓笑道:“视死如归为勇士,小女子也很佩服阁下。只要阁下交出白绢,小女子可以不伤阁下性命。”
黑衣人冷冷道:“白绢不在我手上,你不必枉费心机了。”
苏漓沉了脸,“白绢是本官查案之关键,你们如此胆大,竟敢私吞?”
黑衣人冷冷一笑,不再说话。
苏漓无奈,转念一想,问道:“你执意要见本郡主,是何缘故?”
“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与他联络,暗中布下陷阱?”黑衣人恨声道,他纵横江湖多年,却没想到今日竟然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这女人,看似弱不禁风,心思却细密远胜常人。
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苏漓笑道:“那间密室密不透风,我能有什么机会,自然是那封你们要我写的信。”
黑衣人大吃一惊,从被捉那一刻起,他便百思不得其解,可以断定整个计划,没有人泄露秘密,那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封信有问题,可那信送出去之前,主人曾仔细查看,并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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