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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并不知道沈君兮离开之事,说到底在沈君兮眼中他还是个刚刚十岁的孩子,差不多要过上十年及冠之后才能亲政,而沈君兮出宫一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可能出现的麻烦。
所以第二日的早朝,沈君兮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将封唐淮为太师的旨意下了,便退了朝。
唐淮成了帝师之后,便留在了北辰风的太和殿,教导他的同时帮着他处理奏折,沈君兮则回了凤栖宫,找了一身轻便的男装,拿着令牌便悄悄出了宫。与此同时,宫中传出消息,沈太后偶感风寒,卧床不起。
沈君兮带着锦瑟和舒月出宫之后,便在宫门口看到了两辆不甚起眼的马车,是北辰修安排的。
锦瑟正准备随着沈君兮上去,却被云展拦下,努了努嘴示意后面那辆是给她和舒月准备的。锦瑟正准备发火,见沈君兮略略蹙眉,复又忍耐下来。
去通州的事情要紧,她先不和这个人计较。
云展替沈君兮摆了马凳,沈君兮正准备借着云展的手上去,却从马车中深处一个修长纤白骨节分明的男子手掌,云展十分识趣的很快缩回了手。沈君兮悬在空中的手顿了顿,握着上去了。
马车中传来一声轻笑,是北辰修低悦的声音。
锦瑟有些气急败坏的看了一眼马车,然后又瞪了云展一眼,拉着舒月去了后面。心中还默默替自家太后委屈。
而沈君兮,自上了马车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躺在了北辰修怀中。小小的一方天地,铺着柔软的地毯,北辰修便是带着沈君兮躺在了软塌上。
面前的矮几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和瓜果,都是沈君兮爱吃的。
沈君兮垂眸,面上神情有些恍惚。这样的布局,于她而言并不陌生,和北辰修相识相遇相知的那几年,他们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京城周边游山玩水,这样的马车,她自然也是常坐。
看着眼前熟悉的布置,她忽然有一种错觉,感觉她好似还未入宫,从没经历过这些事情,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只等哪一日自己的心上人下聘,然后欢欢喜喜的嫁做人妇。
可这些,也都只能是想象了。
沈君兮苦笑,闭了闭眸,听见北辰修压低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在狭小的空间里带了几分暧昧,“在想什么?”
沈君兮顿了顿,有些倦意,索性靠着北辰修沉沉阖眸,“我有些困……”声音渐低,趋于缥缈,沈君兮只觉最近身子愈发困乏嗜睡,就那么靠着北辰修睡着了。
北辰修无奈一笑,轻抚沈君兮柔顺的发丝,眸中全是宠溺。
这个女子,可不就是仗着自己喜欢她,所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这么小的地方还能如此肆无忌惮,全然不担心。
而他,又怎么会做出让她失望的事情呢。
北辰修往下躺了躺,将沈君兮揽进怀中,下巴搭在她发顶,也闭上了眼睛。
云展早得了他的吩咐,今夜之前离开京城,先赶到青州客栈住下就是了,也不会打扰他们。
沈君兮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只觉得自己沉浸在一片温暖中,让她有种再也不想醒来的感觉。
但人睡久了总会浑身乏力,难受的很,最后沈君兮还是辗转醒了过来。而云展已经驾马车到了青州的客栈,北辰修半揽着沈君兮从马车上下来。美人初醒,明眸半阖,肌肤仿若初生婴儿般流转着淡淡光泽,散发着慵懒迷人的味道。
北辰修隐约挡着她,私心里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般模样。
沈君兮懒懒的靠在他怀中,也不去想身后跟着的锦瑟和舒月此时心中的惊涛骇浪,仿佛世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两人迈步进了客栈,很快就被引到了最好的客房,那人唤了北辰修一声主子,沈君兮略略挑了挑眉,心思百转。
如此看来,这家客栈当是北辰修开的。
沈君兮暗暗揣摩了一番北辰修这么多年瞒着先帝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最后细思无果,事已铸成,她也改变不了什么,至少,北辰修现在和她站在一边。
离了皇都之后,沈君兮似是愈发松懈了,许是身子重了,她又不敢和北辰修说,弄得北辰修都有些担心她是不是病了。
在青州休息了一晚,第二日醒来沈君兮倒还有些精神,只是在用早膳之时有些反胃,勉强吃了几口,北辰修只当她是舟车劳顿,有些心疼,吩咐云展驾车走官道,尽量平稳一些。
离了青州之后,再穿过豫州,便是上官钦赈灾之地,通州了。
而听密探来报,沈摄在通州和上官钦分别,去了安义县。故而沈君兮不打算在通州停留,奔着直奔安义县的心思。
到了豫州,沈君兮才真正体会到灾情的可怖。
按理说,豫州距离水患频仍的那三个省不算最近,可到了这里,竟像是已经进了灾区,兖州和通州容纳不下的灾民,被迁来了这里。豫州富户纷纷开仓,设立粥铺,向路遇的灾民施粥,还自发出自建了一些草棚,至少能为灾民遮风挡雨。
豫州的处理,已经算是及时有效,可城郊路上,还是时不时的,能看到饿死的人。
豫州这几日是大晴天,那些瘦骨嶙峋的尸体,在毒辣的太阳下逐渐被烤干,成为一堆干尸,看着触目惊心。
沈君兮撩开帘子,心中钝痛。
这些灾情,固然不能全部归于人祸之手,可沈君兮还是隐隐自责,到底是主政之人的无能,才让情况恶化,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蓦的沈君兮瞳孔微缩,心口一阵窒息的痛苦蔓延,落入眼前的场面让她心神俱震。
面前是一个草垛,在阴凉处,有一具已经变成干尸的女子尸体,她怀中,抱了个死去多时的婴儿。
母子俩似乎还维持着临死前的神态和姿势,母亲的脸是安详的,紧紧地将孩子搂在怀里。而婴儿还咬在母亲的乳首上,口允口及着并不存在的奶水。小小的孩子,整张脸皱在一起,似乎是因为吃不到东西,神情十分狰狞。
一大一小的身上,都已经长出了尸斑,却无人理会。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或者是尸体,沈君兮想象不到,这个母亲到底是怎样艰苦的带着这么大的孩子,从别的地方赶到豫州,本以为她终于可以带着孩子好好的活下去了,却死在了赶往豫州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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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简单的过渡章,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