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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天气愈加寒冷，沈君兮明显的感觉到，东楚皇的身子大不如前了。而他也愈加焦躁的催促着沈君兮，想要得到那传说中的长生药。
南宫无言给了沈君兮一个丹方，让她炼制给东楚皇服用。
东楚皇并未将沈君兮手中拥有‘长生不老药’配方的事情泄露出去，所以他身边的那些人，看到的就只是沈君兮在给东楚皇调配药膳，而东楚皇的气色也愈加好了起来。
沈君兮自是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步非凡一手研制的，她跟在旁边，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一些。
这似乎是步非凡的独门秘方，起初给人服下之时，确实能激发人体机能，刺激感官，然后让一个人愈加精神瞿烁，颇有枯木逢春之感。
可这药方里许多东西都是相生相斥的，在最开始的那段刺激过后，药力就会相互碰撞，然后忽然爆发，最后的结果，便是精力过剩七窍流血而亡。
所以沈君兮现在就是在眼睁睁的看着东楚皇以为自己即将与天地同寿实则半只脚踏进了地狱，而她，就是背后那个推动者。
按理说，东楚皇虽然不是个好人，能成为东楚的国主，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鲜血，可这一切都是与沈君兮无关的。
她现在不过是听命于南宫无言，然后，滥杀无辜？
无辜算不上，可这些行为，其实是有悖于她历来的准则和底线的。东楚皇并未对她如何，在位期间也是安分守己，从未对北诏的疆土有过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可她现在却想要他的命。
沈君兮也不想如此矫揉地想这么多，可就是克制不住深深埋葬在心底的那份善意。
只是换个角度去想，就算沈君兮不去对付东楚皇，南宫无言也是铁了心的杀父弑君了，这个人不是沈君兮，也会是别人。
只能说，人各有命。
生在皇家，就意味着注定是亲情淡薄。虽然南宫无言也不是东楚皇的儿子，虽然南宫无言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肃亲王也不见得有多好。
反目成仇，已是既定。
在夜尚羽去御史台找了沈君兮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的第二天下午，商菀菀便收到了夜家的帖子，夜尚羽约她去梨园赏戏。
听戏？只怕是宁国公见她近日和南宫无言走的太近，担心她与南宫无言结盟，故而有些坐不住了吧。
宁国公的那些想法，商菀菀不是没有考虑过。
与南宫无言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他的野心太盛，倒不如留下与三大世家为伍。
可宁国公就没想过，商家选择站在世家这一方，推倒了南宫无言，还是不是夜家一家独大，商家的地位较之前根本不会有任何变化。
但商菀菀如果帮着南宫无言除了夜家，然后归拢苏家的所有势力，这东楚的三大世家，不就只剩身为皇后的商菀菀的母族了吗。
这个如意算盘，到底是谁打得最好，尚未可知。
只是去一去倒也无妨。
南宫无言最近没什么动作了，倒是整日和君不知同进同出，日日下了早朝就像是在送君不知回府一样，好似将她完完全全的遗忘在了一边，商菀菀总得催一催他。
要让南宫无言知道，她商菀菀不是非他不可。
别的选择固然损失大一点，但不是不能走。
这就是商菀菀作为一个女子最大的败笔了。
男子大多不喜欢被威胁，尤其是被一个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妻子的人威胁。
商菀菀这样做，虽然是吃准了南宫无言不会放弃她，却也会一点一点的磨掉一个男子所有的耐心。
然不论过程如何，次日商菀菀还是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去梨园赴约了。
她去的时候，夜尚羽正在二楼的雅间里喝茶，看上去已经待了很久了。这些世家公子闲来无事，不就是戏台、酒楼和欢场常客吗。
对这里，夜尚羽俨然比她更熟。
一袭月白色云纹锦袍的男子斜斜地倚在座椅上，微微阖眸，好似是对台上开腔咿呀学唱的戏子并不怎么感兴趣，剑眉微蹙，一双明眸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唇瓣饱满，五官极富有立体感。
单论长相而言，他的刚毅，比圣洁却又有些阴柔的南宫无言更符合商菀菀的审美。
尤其是这位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夜家少主逐渐长大，褪去了眉眼间的青涩，便显得愈发迷人了。
商菀菀微微眯眸，浅浅的笑了。
夜尚羽抬眸看向了她，眸中似有万千星辰糅合成了一个漩涡，吸引着女子前去探究。
这个男人，好像和自己先前在宫宴上看到的，又有些不太一样了。
商菀菀心跳有那么一瞬间的加速，便听到夜尚羽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低沉而又富有磁性，“菀菀，你来了，坐吧。”
其实，商菀菀和苏银天，还有夜尚羽、南宫无言，连带着东楚的那几位皇子公主，都是一起在国子监读过书的。
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不为过。
南宫无言小的时候经常挨打，和父皇母后关系都不好，也不会伪装，纵使天赋出众事事都能压过夜尚羽一头，也不是很受这些小孩喜欢。
那个时候在国子监，除了这位优秀的太子，太傅们最喜欢的，该是夜尚羽和商菀菀。
众人也时常将两个孩子放在一起，说他们金童玉女很是般配。
性子冷清一些的夜尚羽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里，而女儿家却是自幼心思重一些的，很小很小的时候，商菀菀一直以为自己和夜尚羽是这世间最般配的人，自己长大后，一定会嫁给他。
后来慢慢长大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就淡了。
作为一个商人，商菀菀最是明白，利益当头的道理。
如今见夜尚羽依旧沿用着儿时的称呼，唤她一声菀菀，免不了还是要触景生情。
商菀菀一直都以为，夜尚羽是喜欢她的。可后来她才发现，两人才学品貌相当，夜尚羽成长的顺风顺水一些，也就没那么多心机手腕，可他的脑子还是在那里的。
这份朦胧的喜欢，不过是他给她营造出来的错觉。
让她盲目的自信，甚至自负。
商菀菀微微弯唇，事到如今一切过去，她也能落落大方的唤他一声阿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