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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树叶在瓢泼大雨中瑟瑟晃动,凉风将珠帘和窗纸吹得“哗哗”直响。辰星衣裳半湿匆匆赶来,只见姑娘们在廊下凄凄凉凉地哭成一片,一颗心陡然沉下来,扔下油伞冲进屋内,妈妈拿纱巾一直抹着眼泪,子悦安静地躺在榻上。
他耸然动容,激动地唤侍卫去请大夫,慌乱执起那冰冷的小手,轻唤道:“子悦。”
那人儿穿着最喜欢的粉色裙装,脸上毫无血色,如瀑的长发光可鉴人,睡得很沉。辰星心痛如焚,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大声道:“子悦,你给我醒过来!”
“这苦命的丫头没福,服毒去了多时,公子节哀!”妈妈说完,起身带着姑娘们离开。
余人散去,只剩子悦的贴身小婢糖儿,她束最简单的双丫髻,此刻脸色素白,鼻翼两侧的雀斑尤为明显,立在榻边表情那般平静,仿若毫无悲伤更没有半滴眼泪。
辰星如遭雷轰一般,如何都不肯相信,手臂控制不住颤抖,脸庞用力贴着她的额头企图寻找出温度,“子悦,你答应过要嫁给我,怎么能食言?”
她一直想要嫁给他,却头一回对这件事不予回应。他的心狠狠绞痛着,仿若被利刃活活戳成了筛子,千疮百孔,烂成鲜红的碎肉,鲜血淋漓,大哭道:“我爱你,你也爱我啊!你不能离开我,不能!”
始终无法得到她的回应,辰星望着她苍白的唇,怜惜地说:“我现在想吻你,你快醒过来。”
闷雷阵阵,不断积蓄酝酿,一道明闪照得屋内骤然发白,几乎同时,“轰”地一声焦雷,仿若要将这天空炸开,震得大地抖了一抖。
他等了很久,终于明白再也无法看见她眼中的期待,泪如雨下,大颗落在她的脸颊上,闭目覆上她冰冷的唇,许久才缓缓离开,怜惜地说:“子悦,我一直想吻你,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吗?你为何不肯等我?”
想起她昨日的反常言语,辰星终于明白了一切,满心痛苦,“你说那些是想让我厌你,可我利用你的时候,你也没厌过我啊!”
辰夜秘密带着太医赶过来,只可惜回天无术,那花般美丽的人儿早已魂归三界,看着伤心欲绝的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她爱你,不想让你背负混迹红楼之名。”
辰星眼睛里尽数哀伤,紧抱着她,哽咽着说:“是我害死了她,我早该带她离开这里。”
辰夜恢复了理性,认真说:“她太爱你,觉得活着始终会连累到你,不希望自己的身份给你留下任何污点。”
辰星泪流满面,绝望地说:“我想死,哥,你将我和她埋在一起,墓碑上她的名字刻成我的妻。”
辰夜眼眶一热,正容道:“她不曾留下只言片语,为的就是不让你伤心,你死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你若殉情,母后如何接受得了?她一定会难过到生病或者……”
辰星失魂落魄地望向窗外大雨的天空,声音像是极远的地方悠悠传来:“子悦,你醒过来,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母后,告诉她我要娶你,你醒过来啊!”
屋内的气氛沉重又哀伤,只听得外面“哗哗”的雨声。辰夜痛心地闭上眼睛,将手放在他肩头以示安慰。父皇说过,每个人都必须对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大皇兄根本不值得父皇托付,今生的路早已确定,无论付出任何代价辰夜绝不后悔!
辰星伤心欲绝,将她抱得更紧,哭得像个孩子。他多希望一切能够倒回至昨日,他会不顾一切,释放出所有的热情去吻她,将她抱在怀中一遍遍告诉她,自己还需要她,需要她相伴一辈子。
那个七尺男儿哭到晕厥被侍卫搀出去,糖儿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虽有同情但嘴角那抹笑意更似淡然不屑。
主子去世,这是小婢该有的样子吗?尽管她素面素裙毫不起眼,算是那种不用融入人群也没人会注意的婢女,但辰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神情。
子悦是气质绝佳的美人儿,糖儿知道她最不喜上妆,但此刻归于尘土,这张有着倾城之貌的面容未免过于苍白,至铜镜前拿来妆盒,小手怜惜地抚过她僵硬的脸颊,将那鬓角的发挽于耳后,平静地为她添上淡妆。
辰夜将她内心的柔软看在眼里,心中莫名生出难过,大步走到门口,抬目望着天际直冲下来的磅礴大雨。
雨打得窗棂“哗哗”直响,糖儿已然帮子悦打扮好,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在铜盆的清水内滴入香露,洗净脸对着铜镜微微一笑,第一次抹了那瓶惦记已久的太真红玉膏。
“咕噜--”
辰夜眉微微一皱,转身看见一只翠色的小瓷瓶缓缓滚到桌角,心猛地一沉,“你做了什么?”
糖儿没有回头,从铜镜中看了他一眼,“我想沾个光,请四皇子将我埋在子悦旁边,姑娘胆子小好歹有个照应。”
辰夜心中一惊,大步走过去,一双眸子里仿若生出火来,“一个无心贱婢,凭什么觉得我会如你所愿?”
光线一暗,糖儿被他高大的投影笼罩,“四皇子所言极是,小婢之命贱如草芥,子悦死众人皆哀唯我无心,若我嚎啕定也是哭哭自己。子悦玲珑心不喜虚伪,无论我这脸上呈现的悲为她还是自己,左右也分不清,何必作那假意惺惺之态?”她稍微停顿,突然想开,嫣然一笑,“罢了,是我糊涂,最差不过一张破草席,乱葬岗,我还奢求个什么好安置。”
辰夜大声唤来太医,有力的大手捏住她的手腕,冷冷地说:“蝼蚁尚且偷生,也许你不该死!”
太医捡起瓷瓶一闻,急忙行礼道:“禀四皇子,这是提醇的鹤顶红,微臣无药可解!”
辰夜心中仿若掀起一阵巨浪,直直盯着那双明澈如水的眼睛,不知为何胸膛内难受异常,突然将她横抱起来,大步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