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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格好看的侧脸隐在微光里,眼神有些黯然,往事浮沉,历历在目。我牵起他的手,安静地走在他旁边,我不得不承认,我不太会安慰人,好听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但他此刻是懂我的。
“没关系,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的没事,还是你把往事收起来了?”
“开始的两年,真的不知道怎么生活过来的,我搬离了我们住过的房子,换了工作,但她一直都在,我甚至会常常出现幻觉。”
我陪他走在那段往事里,感受着他的伤痛和自责。
后来,他离开了北京,来到她的城,她生活过的镇远古镇,这里山清水秀、气候宜人,民风淳朴,远离尘嚣。古色古香的屋顶,残旧却不失肃穆的古寺,让人一眼就会爱上,并愿意留下来,辛格在央央家住了一段时间,整日陪两位老人,做东做西,老人渐渐接纳了他。
后来为了生计,辛格去了云南,在丽江定居下来,继续做摄影编辑,还写起了旅行游记,有空的时候会回去看看央央的父母,帮忙做一些生活琐事,开心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带着央央喜欢的紫色鸢尾花来看她。长期奔波在云南和贵州之间,虽然辛劳,但心里的罪在一点点释然,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一辈子这样,陪着央央和她的城。
“我有时候觉得,我离央央太近了,是不是一件好事,她会不会更希望我远离她,然后好好的过之后的日子。”
“会吧,斯人已逝,留下的人是应该连同她那一份都活回来,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不必如此苛责自己,我相信央央她是希望你幸福的。”
“其实有些执念,我早在一年前就看开了,只是还有些留恋罢了。”
“人之所以有执念,是心有不甘,谁又能真正逃过自己的心呢,这世上最难懂的就是人心。”
“你看。”辛格把他的手机递给我,手机的壁纸居然是一张写满文字的照片,那青涩稚嫩的字迹,一眼就看的出是个孩子写的,不算好看但还算工整,上面写着,“想陪你走遍祖国最美的地方,见证我们的爱情”。下面整整齐齐罗列了20个地方,第一站就是西藏。
“我从去年就开始做准备了,我想,既然我没有办法留住她,那我就去帮她完成心愿吧,说不定我走完这一段路,就可以毫无牵绊的送走她,也放过我自己。”
“所以,你来了。”
“人始终是需要陪伴的吧,一个人的旅行,我没有自信,我怕没有变好反而更差,幸好我看到你的帖子,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初衷。”
“不会,一个单身女子孤身进藏,我也有过担忧的,而且我还有过一次冒险的经历,我想我比你更需要同伴。”
“你来过?”
“嗯,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去的时候是两个人。”
“有故事?”
“呵呵,只是一个偶然遇见的姐姐。”
“噢。”
于是,我们会心一笑,他牵紧了我的手继续前行。回去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长久的沉默并没有带来丝毫尴尬,因为我们都在心里尝试着和自己的故事说再见。这就是旅伴最好的相处方式,相互陪伴,互不打扰,分享彼此的过往,却不妄加评论,一段旅程结束,你只是和别人交换了一个故事而已,无所谓得失。我喜欢这样的关系,简单纯粹,无需小心翼翼,无需牵肠挂肚。
入夜时分,辛格拎着几罐啤酒邀我去客栈中庭喝酒,月朗星稀,醉意微醺,我们的谈话也比之前随意很多。
“还没有问过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每天这么到处走总要用到钱吧,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是什么富豪千金?”辛格坏笑着冲我开起了玩笑。
“咳咳。我也希望我是,但偏偏我是穷人。”
“是什么工作可以请这么长时间的假,你们老板也太好说话了吧?”
“我大学学的是中药学,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很可惜,没能顺利毕业。”
“然后呢?”
“一边打零工一边自考,走了几年弯路,终于考出来了,我妈希望我回老家,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家里也还算不错,安排个简单的工作倒是没有问题,只是,我不甘愿,对了,我是北方人,我们那里秋天总是刮大风,我不喜欢。”
“呵呵!其实,女孩子能有份安稳的工作,再找个条件不错的人结婚生子,儿孙绕膝,人生也算圆满了。”
“那你又为什么不选择一条更好走的路呢?”
“不甘心吧。”
“就因为一句不甘心,我这几年走的再也不能回头了。”
“是发生了什么吗?”
“故事有点儿长,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不如,先给你讲讲我的初恋吧。他叫乔木,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在最好的年纪一起笑闹着成长,青涩的小情感在彼此的陪伴中渐渐萌芽,但那时的我们却在习以为常的相处中忽略了维系感情最重要的东西,或者说,我们是从来都没有看清楚那份情感。”
“那你们,后来在一起了吗?”
“短暂的一年,还是异地。高考之后他让我和他报考同一个地方的大学,但是他在最后交志愿表时改变了主意。你不要问为什么,因为他成绩比我好很多,他在我和前途之间选择了后者,这毋庸置疑,我也没有理由拖住他。开始的时候,我们都觉得异地没什么问题,直到后来发生的事情,才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终于说服自己我还不够爱他,我一直以为我爱他,但或许,我只是爱上爱情。”
“爱上爱情?”
“嗯,刚知道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难过的只是他一直没有告诉我实情,我甚至是所有同学中最后一个知道的,是羞愧,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这些情绪都比伤心的情绪大。”
“小时候都以为经常在一起玩耍,和你走的比别人亲近一点,可以分享彼此的秘密,这就是喜欢了,其实不过就是儿时的玩伴。”
“嗯,大概是这样吧。”
“这段关系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要不然呢?我从不粘人,要走的人留不住。”
“故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
“嗯,有点儿醉了,明天再和讲剩下的,我要早点儿睡。”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