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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碗登时碎了一地,她像是跌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他带着失而复得地欣喜紧紧地将他揽在怀中,惶然中竟有一种近似于劫后余生的欣喜。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松开手,眼里怅然若失。
她当下被无尽的茫然包裹着,像被丢进了漫天的大雪里,四周都是白茫茫的,连一个脚印也没有。她匆忙收拾起内心的烦乱,道:“地上弄脏了,我让人进来打扫一下。”
“撷枝,”陆止萧忽然喊住她,“我叔父说若我想让你离开崔兄,会有千万种方法。我偏偏选这种,是因为我有私心。”
她不觉停下步子,声音也微微发颤:“那你有吗?”
“我有。”他干脆地回答。
这两个字足以让她万千心绪堵在胸口,半天喘不过气来。她不愿让他看见她有所犹疑,推门径直走了出去。
晚些时候崔荻又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连带着那个跟班与敏郡主,声势不可谓不浩大。毓敏穿着青灰色的麻布袄子,戴着一个不能再朴素的木簪子,崔荻最开始甚至猜测那是从树枝上折下来的。
陆止萧被毓敏的滑稽样子逗得一阵大笑,笑到直不起腰来,扯得伤口都痛了:“毓敏姑娘,你对我这位崔兄可真是一往情深。郡主千金之躯如今竟也是荆钗布裙,生死相随了。”
“那还不是你崔兄说去军营那样的地方威严庄重,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惹人讨厌。”
陆止萧轻轻撞了撞崔荻,给了他个眼色:“崔兄,人家郡主都记挂着和你同甘共苦了。”
崔荻全然不打算理睬他,倒是毓敏十分关切地询问道:“止萧哥哥,你现在怎么样了?”
“大小姐,怎么叫止萧叫得这样肉麻,喊我就跟使唤奴才一样。”
“因为你不肯带我去巡防营啊。”
毓敏小跑过去,坐在榻前的绣凳上,忿忿道:“止萧哥哥,别整天和崔荻混在一起,他会把你带坏的。你现在受了伤要安心静养,怎么能让这样的人打扰你清净。”
陆止萧笑道:“你可别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其实是你想和崔兄出去玩,不想守着我这个病人罢了。”
“才不是。”她别过头去。
谈笑间,凌翠端了点心进来,看见毓敏这个生人面孔,笑道:“这位姑娘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陆止萧道:“这位是崔公子的青梅竹马,宁毓敏小姐。”
凌翠其味无穷地瞥了崔荻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毓敏身上,掩面而笑:“崔公子可真是好大的心,倒也不怕撷枝姐姐吃醋。”
她这不合时宜的话一出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在场的四张脸刹那间黑了两张,也就只有毓敏还不明就理地问:“撷枝姐姐是谁?”
凌翠素日里这样调侃惯了,看个个神色这样古怪,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想来这位小姐是个家世清白的姑娘,这样的打趣必是让她不舒服了。于是赔罪道:“是我说错了话了,撷枝姐姐不过是崔公子的红颜知己,并不会吃姑娘的醋。”
凌翠的话只是越描越黑,好几个念头在毓敏心中转过,毓敏似乎参透了“红颜知己”四个字的含义,这下子她的脸也跟着黑了起来。难怪崔荻这些时候对自己如此不耐烦,原来是已经有相好了,那自己这样岂不会破坏了他和那个姑娘的关系。她懊悔地拍了拍脑门心:“对不住对不住,我一直以为崔荻是一个人才这样逗他。这位姐姐一定要转告那位姑娘一声,我对崔荻真的没有半点那个意思。”
凌翠脑子没有转过来:“啊?”
崔荻也懵了:“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毓敏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瘪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关你的事。”
“你该不会是夏国的细作吧,所以才闹着要去巡防营。”
毓敏涨得满脸通红:“你才是细作。反正……反正我没有干什么坏事。”
“你不说我就告诉你父兄。”
毓敏只差抡起袖子打人了,不过想到事已至此也不必瞒了,干脆一咬牙,一跺脚,道:“我喜欢薛裕,这下你满意了吧。”
薛裕是崔荻在巡防营的副将,不知毓敏郡主是怎么认识了他,总处心积虑地接近薛裕,有一次听到母亲提起薛裕在巡防营任职,便计划着声东击西,借与薛裕这层关系打掩护。谁知崔荻竟被调去了兵部,她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叮死崔荻,等和薛裕相熟之后再坦诚心迹。
想到这几日为着毓敏的事情烦心了那么久,搞半天人家压根就不是对他有意思,崔荻倒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了,只道:“你倒是有趣。”
毓敏好像比他更不满:“你真是快把我气死了,我跟了你小半个月,你就是死都不带我去巡防营。”
崔荻冷声道:“你放心,我往后也不会带你去的。”
陆止萧又充了一把好人:“崔兄,人小姑娘一片痴心,你就成全了她吧。”
“这事哪里是我能管的,要是她任性胡闹,惹出什么是非怎么办。婚姻大事说到底还是由她父母做主的,我们谁都别掺和。”
“看见了吧,一知道我喜欢别人他就成这个样子。”毓敏对陆止萧说。
凌翠道:“崔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自个儿就是个不愿听父母之命的人,干嘛还要让这位小姐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你们男人不喜欢妻子还能纳妾,可我们女人跟了一个丈夫就要从一而终。若是不得良人,那日子真像黑夜一样难熬。依我看,不如尽力成全了她。往后若没有缘分,也不算一件憾事。”她又看向陆止萧:“李公子说是不是?”
陆止萧道:“我觉得凌翠就说得很有道理。”
崔荻沉吟片刻道:“也好,我尽力。”
撷枝独自在云嫣房间里坐着,听到外面一阵欢声笑语,却也不知道什么值得他们这样高兴。风吹进几片稀碎的落叶,有几片挂在了她的发间。她伸手摘下来,放在手心,落叶已经枯黄了,并不是金黄,是黄褐色,手指轻轻一捻就碎成了粉末。
像水彩层层堆叠那样,光晕由浅到深一道道涂抹在天际。恍惚中做了一个梦,梦见陆止萧缓缓向她走去,从模糊的天青色一直清晰到一个鲜活的轮廓。
“撷枝,崔兄的意思是让我回府休养。我来同你告个别,还有别的话……我……我想要告诉你。”
也许因为在梦里,她少了许多条条框框,不再刻意抗拒,只轻声道:“我听着的。”
他忽然拿出什么东西塞到她手心里,缕缕寒凉透过她的皮肤,让她有一刹那哀凉。原来是一只翡翠手镯,看成色也算不上名贵,倒是内侧刻了两个小字——淑慎。她不觉随口念道:“终温且惠,淑慎其身。”
“这二字正是家母闺名。”
“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和你素日里戴的那些当然是没得比,但是这是我祖母赠予母亲的,我也想转赠给你。往后走在那荆棘丛里,我也不知有没有命再见你。相识一场,只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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