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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撷枝疯了。
这个消息在坊间不胫而走,传闻她是被未婚夫抛弃沦为弃妇,一时想不开便疯魔了。民间的传闻总是版本众多,而且一个比一个邪乎,是不能尽信的。但是柳撷枝的确是疯了,不是市井泼妇的疯,是呆子一样的失心疯。
孟益歉疚道:“可能是因为我那一掌。”
崔荻摇摇头:“不干你的事,这样一系列的刺激谁能撑得住。”
孟益叹了口气:“凌翠被梓湘软禁起来了,好像是因为她知道了些什么。”
“我听说了。夫人这么做有她的考量,只是不要伤了凌翠的性命。”
柳絮如雪铺满庭院,白云上下浮动着和远处的山气汇成一色,竟如同置身于隆冬里,眼前白茫茫一片。
孟益倚着栏杆,心中愈发茫然,戚戚道:“崔兄,我不知道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阴谋算计。我不喜欢李二,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死。他这不在了,撷枝难过,我也不好受。还有梓湘,她是那么明艳动人的女子,可昨日却阴鸷得叫我胆寒。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或者说我怕极了她,怕她趁我睡觉的时候一刀把我捅死。”
崔荻拍了拍他肩膀:“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他整张脸埋在手里,长长吸了口气:“我累了,随她去吧。直到那天我才明白,我对于梓湘而言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别人觉得我仗着我姐夫要什么有什么,可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有。”
“崔兄,我从前是真的喜欢撷枝,现在也真的喜欢梓湘。可她们疯的疯,变的变……”
“撷枝没有疯。”
他转身时,撷枝款步走进了八角亭,一袭如雪白衣因为消瘦憔悴略显宽大。她敛了敛衣襟,颇有不胜冷风之态。柔声道:“崔公子、孟先生。”
孟益错愕道:“你没事?”
撷枝像是没听见,笑吟吟地问崔荻:“公子,晚饭已经让厨房备下了,公子要先进去吗?”
崔荻温和一笑:“我们就在外面吹吹风吧。”
撷枝眼角眉梢都蕴着笑意,轻轻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道:“好啊,这里真好看。”
孟益被这样古怪的气氛搞得坐立难安,认真地问崔荻:“她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我不知道,但她现在这样挺好的。”
孟益并不认同:“撷枝自己肯定也不愿意稀里糊涂地活着,要不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
“京中的大夫都请过了,说是柳姑娘受了极大的刺激才刻意回避现实。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心结要她自己解开。”
“这些天她都在你府上住着?”
崔荻道:“我不放心把她丢在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
孟益诚恳道:“崔兄,既然你还是放不下她,不如趁着……”
“我从不做趁人之危的事情。何况现在吴王太子之争如此焦灼,我更没有力气去想儿女情长了。”
撷枝好像对他们谈话充耳不闻,一下看着远山,一下盯着亭子的上的彩绘出神。麻雀的啁啾声压过了他们的谈话声,除了她想听的,她什么也听不见。
崔荻声音里俱是温软,笑着问:“撷枝,你在看什么?”
“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她的目光深邃而辽远,与欣悦的笑颜并不相称。
仆人在庭院里布了桌椅,杨花点点的时节总有几分春色飘落在碗碟上。崔荻正要提箸剔去,撷枝却笑道:“盘子素雅,用杨花装饰也不单调。”
他收回手,亦笑道:“说的是。”
这样小心翼翼的客气自持让孟益局促不安,所有人都在演戏,可一个比一个演得拙劣。他夹了一块桃花姬,整个吞了下去,根本吃不出味道,可还是赞不绝口道:“撷枝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她脸上是淡薄的笑意:“我记得你不爱吃这个,倒是陆止萧十分喜欢。”
孟益正将丸子送到嘴里,她这话一出口便给狠狠噎了一下。撷枝自己都怔忡了半晌,低头道:“许是我这段时间病糊涂记错了。”
崔荻神色微变,但还是若无其事地给撷枝夹菜:“你别光顾着管别人,多吃点,都瘦了。”
“谢谢公子。”她浅笑颔首。
三人一声不响地吃着饭,再美味的佳肴都味同嚼蜡。过了好一会儿,撷枝突然问:“我在这待了好几天了,能不能出去走走?”
“当然可以,”崔荻道,“只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等明天我让人去请云嫣陪你一起去。”
“不,”她的汤匙在碗里胡乱地打转,慢慢摇了摇头道,“我想自己一个人。”
她一双眸子在阴翳下黯淡如磨损了的玉石,上面积了厚厚的灰尘,什么情绪都看不出。看到崔荻迟疑,撷枝轻轻搁下筷子,道:“虽然我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有时候还稀里糊涂的,可我知道我没疯。”
崔荻无奈道:“你要是实在想出去那就去吧,只是千万小心点。”
“嗯。”撷枝嫣然一笑。
沙洲雾霭份份,高耸入云的画楼若隐若现。楼前溪水蜿蜒如折叠的白练,日影舞动着破碎的金光,零零散散倾泻下来,数艘画舫如参差的水鸥,笨拙地向前游动着。
她蹲在溪边,漫不经心地用团山拨弄着水,一个圈儿里又套着一个圈儿。所谓画地为牢,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这些圈无意间便将满目清丽拘住了,也将整个人生拘住了。她觉得自己胡思乱想很可笑,噗噗笑出声来。一不留神,手中的扇子扑通落到水里,她忙起身去够。
慌乱中她被一个男子一把拉住,他臂力极盛,就这了一拉就扯得她撞了个满怀。撷枝登时如一只惊恐的小鹿,哆嗦着连连后退。
“再退就要掉水里了,”男子笑道,“难道我长得像坏人吗?”
撷枝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一身灰蓝色锦缎直裰,袖口绣着银色的云纹滚边,素雅古朴,品味不俗。腰间的羊脂美玉更显其气质温润,芝兰玉树。她觉得坏人不会这样打扮。
男子哈哈笑道:“这位姑娘很怕生呢,一看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家爹爹和兄长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撷枝眼珠动了动,压低声音道:“我是来找一个李公子的。”
男子狐疑道:“这是姑娘的什么人?”
撷枝“嘘”了一声,凑近了说:“他们都不许我见他,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从前我们最爱在这里划船了,那搜最大的画舫就是我的。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来见我的。”
原来又是老旧的戏码,大家闺秀与穷酸书生相恋,两人私定终身,相约私奔。不料穷书生是个懦夫,又没准收了小姐家人的钱财,抛弃了她。
男子不由啧啧,这姑娘所托非人啊。可她张皇无措的样子实在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你们约定的是什么时候啊?”
撷枝道:“他说只要我来就能看到他。”
这姑娘真是傻透了。男子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姑娘,我看他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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