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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六的这一天。
整个淮京城的茶馆酒肆都在津津乐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前几日,骠骑大将军嫡女江玥跟国公府公子李书言退婚的事情。
骠骑大将军跟长子骑着高头大马,一路敲锣打鼓,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大家还以为是办什么大喜事,谁知道,居然是将军府上门送退婚帖去了。
将军府嫡女跟国公府公子这一对未婚佳偶,以前可是一直为淮京津津乐道的,人家一说起来都是说这是天赐的金玉良缘,佳偶天成,不料,这国公府的嫡子居然闹出了跟将军府的侄女私通的丑闻,将军府的嫡女江玥也是个刚烈性子的女子,当机立断地就要断了跟国公府的婚事。
江忠大将军退婚那天据说没有给国公府半点好脸色,李国公跟国公夫人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地,只能连连斥责自己儿子的不是,而跟李书言私通的将军侄女,则是听说被李书言收作了偏房,从侧门静悄悄地入了国公府。
这一桩事件,这几日被那些说书人安上了别人的名字,编排了再编排,在茶馆酒肆说得绘声绘色。
明月茶楼。
一个说书人的响木往桌上重重一拍。
“话说某将军府嫡小姐,那也是个刚烈性子的,撞破了未婚夫婿跟堂姐的私情之后,直接便怒斥一句:荒唐,你们,把我将军府的颜面置于何地,接着那上前就是狠狠地几招,直接打得这对不知廉耻的男女连连求饶,那英姿卓然,出手狠辣,那叫一个将门无犬女……”
“好,说的好。”坐在茶楼底下的人连连叫好。
听着茶楼下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坐在茶楼二楼靠窗位置的萧夏羽笑了笑,给坐在他对面丫鬟打扮的女子斟了杯茶。
“你瞧,如今,你倒是这淮京城里街头小巷谈论的第一号人物了。”
江玥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这种头号人物我可不想当,殿下有兴趣在这听这些个无聊的闲言碎语,不如还是多想想今日谢军侯府之行该如何安排吧。”
江玥明显脸上有几丝不悦,这几日,到哪都能听到人家在谈论她退婚的事情,说得她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前几日江离跟江将军大摇大摆地去退了婚,不少人听说后就开始登门拜访,一些平日里跟江玥有几分熟识的闺阁小姐便以宽慰为借口,而她们的娘亲也跟了来,开始夸赞她们家族里的某位英年才俊公子哥,不少人抱着想跟将军府攀亲的想法。
江玥起初还应付了几个人,后来就干脆以身体不适为由全都推掉了。
这些个烦心事,她只想晾着,等过几日,有别的新奇事,大家自然就将这桩事给忘了。
江玥拿起茶盏给萧夏羽也斟了杯热茶。
萧夏羽正了正身,“你可知东西具体放在哪儿。”
江玥看了一眼萧夏羽身旁伺候的小丫头,意有所指。
“无妨,她是个聋女,什么都听不见。”
江玥收起了顾虑的神色。
“谢家书房后有个密室,东西,就放在密室里。”
“密室如何开启。”
“我今日做此打扮,就是为了同殿下一起去,既然都将我带去了,殿下就不必问这么详细了,隔墙有耳,到时,我自会为殿下开启密室之门。”
萧夏羽知道江玥这是对他这间茶楼还是心存疑虑,“你倒是考虑得细心。”
桌上的清茶飘渺起茶香。
看着今日江玥梳着两个小圆髻,系着两条粉色蝴蝶样式绸带的样子,萧夏羽觉得很是满意。
这是他昨日特意命人送去将军府给江玥的,既然要扮丫鬟,就得装扮得惹人爱,娇俏一点。
他昨日在一堆衣服中,千挑万选给江玥选出来这一件,还特地叮嘱送去的下人说,今日一定要穿上这一套。粉色娇俏,蝴蝶可爱,穿起来刚好压住江玥那莫名老成的样子,显出了少女的活泼娇俏。
而江玥则是从头到脚都不满意。
已经在心里腹诽了萧夏羽大半天,这都是什么眼光,粉蝴蝶发饰,粉纱裙,既俗气又可笑,这是把她当三岁小孩子么。江玥今天换上了之后就对着镜子咒了萧夏羽七八遍,无奈,为了萧夏羽承诺的八宝斋跟一千两银子。
江玥只得告诉自己忍了。
毕竟,跟什么过不去不要跟钱过不去,这是江玥活了两辈子后总结的人生真理。
*
谢军侯府。
门前立着一根长长的石柱,上面用红漆镌刻着四个字,护国之柱。
这是先帝在谢家五个儿郎纷纷为国捐躯之后特赐的,派遣了几十名工匠造了足足一个月,才将此柱造成,先帝命名其为护国之柱,这是整个天淮唯此一份的殊荣。
这柱子后还用小字在底下镌刻了先帝颁下的一道圣令,谢家后人,除非犯下谋逆叛国之罪,否则,一律免死。
下了马车的江玥望着门前的石柱,心里也不由得生了一丝敬畏和仰慕。
谢家的忠勇,前世今生,她都是知道的,心里对谢忱谢军侯更是真心的敬畏。
然而,谢家小辈,江玥皱了皱眉头。
“景羽兄弟,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你了。”
少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江玥觉得,有点头疼了。
这个谢永安,江玥只盼能不见就不见,他可是江玥重生以后除了浔阳郡主之外,第二个不想再见的人物。
谢永安,谢忱的孙子,谢家大郎的儿子,亦是谢府唯一的血脉。
自小便是全家的掌中宝,谢老军侯几个儿子都殉国之后,谢忱便更是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子,皇室也是对谢家这个唯一的后人极为看重,自小便给了他自由出入宫廷的权利,还跟皇亲国戚的孩子们一同在皇家太学府读书。
谢永安就是那时认识了萧夏羽,两人关系极好,情同兄弟。
不过谢永安不像萧夏羽一般,骁勇善战,年纪轻轻便建功立业,因着众位叔伯皆战亡的缘故,谢永安的奶奶,谢军侯的夫人自小便不让谢永安习武,不求他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只求他平平安安,稳度一生。
于是养成了谢永安桀骜不驯,任意妄为,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