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执笔叙书问月情(第1/1页)一世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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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梢头,栖安宫

    烛火明灭,宫灯微漾,一座华丽的宫殿在月色掩映下,宫灯错落,说是灯火通明也不为过。

    初夏淡淡,蛙鸣阵阵,裹上软软的晚风,倒也不觉得烦躁。

    安柒半披着头发,坐在窗前的小案几前,铺纸研磨。

    只是简单地穿着里衣,肩上蝴蝶绣花的披风,还是流萤千叮咛万嘱咐,安柒才妥协披上的。

    皓腕凝霜雪,白皙的手指与墨色的笔杆相映成画,微风拂过安柒鬓间碎发,柳叶一般柔和的眉梢,宛若星辰的眼里洒着细碎的灯光,秀气的鼻梁下是微微嘟着樱唇。本就白皙的肤色在灯光的映衬下,泛着几乎透明的白。

    远远看见的人,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就怕惊扰了这不留意落下凡尘的仙子。

    安柒眉间带着一点轻愁,为她沾染上一点属于凡间的烟火气,却是越发妍丽逼人。

    只有近身伺候的流萤可劲儿憋着笑,一张清秀可人的脸憋得通红。

    安柒哀怨的瞥了一眼流萤,不用细看都知道这丫头在嘲笑她,暗自气恼的把刚写过的宣纸揉作一团,赌气般的丢在窗外。

    “你要笑就笑好了,我怕你憋过气了去!”

    安柒故作凶狠的瞪了一眼流萤,转身大步离开,披风都被这动静带起一阵不小的弧度。

    安柒自小习字,由于受到喜爱种花国传统文化的爷爷影响,毛笔也是常有练习的。只是为什么练了将近二十年还是这种“孩儿体”,安柒表示天赋这种东西真的太美妙。QAQ

    “哈哈哈哈哈哈——”

    主子也太可爱了吧!流萤忍不住笑弯了腰。

    压抑的笑声依旧传进了进入寝殿内室的安柒耳中,不由得更加恼羞成怒,一张娇俏的小脸绷得紧紧的,遍布红霞:

    “再扰我清净,就把你撵出去!”

    说完扯下披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假装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其余伺候的宫人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惹得主子那般娇态。

    倒是有胆子大些的找流萤套了近话,只是流萤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

    废话!这种事让主子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羞得找个缝把自己埋进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栖安宫随着这一场欢闹,逐渐安静下来,随着宫灯一盏盏消失在夜色里,栖安宫也终于陷入沉睡中。

    只是栖安宫寝殿外,一阵风拂过,再次陷入安静。

    ******

    上书房,燕鄞捏了捏鼻梁,接过蒋福律递过来的清茶,味道略淡,只是晚上也不适合浓茶。

    直到刚才,燕鄞才把前段时间积压下的奏折批阅完。

    一阵微风带起大殿上的纱幔,眼前一晃,大殿前多了一个跪着的黑衣人。

    “主子”

    蒋福律:“......”

    自从陛下动用皇家暗卫以后,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不太好了。每次总是这般突然出现,让他下意识的想叫人进来救驾!

    每每都是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又生生的咽了下去。由于心里带着气儿,看着暗卫的眼神也就越发的幽怨,看得经过无数苛责训练的暗卫都忍不住脊背发麻。

    燕鄞对此毫无察觉,又或者说察觉了,置之不理?

    “起来吧,她睡了?”

    “是,今日娘娘在窗前执笔练字,只是不知为何和流萤姑娘笑闹了起来,一赌气就睡得比往日早了三刻。”

    暗卫说着,起身把刚刚捡起来的纸团恭敬地放到了一堆奏折之上,然后得了示意以后就退了下去,再次隐匿在黑暗中。

    燕鄞听到她在练字时,不由得兴趣盎然的挑了挑眉头,竟是将眼里的疲倦都逼退了几分。

    骨节修长的大手,轻柔的将杂乱的纸团仔细展开,细碎的声音在朦胧的夜色下带着浅浅的温柔。

    蒋福律见机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这种浑身漫着粉红泡泡的皇帝陛下,他表示适应不良……

    燕鄞眼里的温柔,在看见上好的宣纸上,那几乎近狗爬的孩儿体墨迹的时候到达顶峰。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小姑娘,这一手“好字”,这么多年倒是一点长进也无啊。

    不过,“明月几时有,把酒问晴(划掉)青天”

    唔,小姑娘好像想家了?燕鄞微微收敛笑意,手指摩挲着洁白的宣纸若有所思。

    门外的蒋福律捋了捋手臂上的拂尘,将鸡皮疙瘩按下去,心里万分嫌弃:听听,这没出息的样儿,哪儿还像个万花丛中过的帝王啊?

    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却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不过想来也是,毕竟陛下现在怕还是个“雏鸟”呢!

    虽说是常进后宫,也曾留宿,却从不曾碰了哪位娘娘,害得他那阵儿担忧得不得了,暗地里叫御膳房加了不少“补药”,最后这事儿还是以陛下在百官面前流鼻血完结的。

    现在想来,都是满满的微妙缘分啊。

    月入云眠,正是初夏好时节。

    “不——”

    燕鄞却在一阵噩梦中惊醒,他满头冷汗,目眦欲裂。

    他再一次‘亲眼目睹’小姑娘死在他面前,绝望的喝下毒酒,倔强的说着决裂的誓言!

    “陛下有旨:安氏四女,伴驾有功,特此毒酒一杯与安国公团聚。来人,送贵妃娘娘上路——”

    “原因呢?”颤抖的嗓音带着绝望和挣扎。

    “功高震主啊娘娘。”

    所以之前的温柔与喜爱都是假的吗?娇美的女子穿着尊贵的华裳,仰头喝下见血封喉的酒,泪水随着通红的眼角没入发梢。

    灼烧与刺痛让她软倒在地上,凌乱的衣裳与浓稠的血液在地上交错。

    她哭得那般凄惨绝望,眉眼间全是真心错付的后悔,却不见一丝恨意:

    “吾愿,咳愿死生,不,复相......”见

    *****

    燕鄞的心脏还在隐隐作痛,自从他前段时间从昏迷中醒来,脑子里突然多了很多陌生的记忆,就好像他已经过完了一生一般。

    年少的恣意,朝政的铁血,对小姑娘的残忍,对另一个人的温柔,最后换来的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背叛。

    他到底是怎么舍得那样对娇俏的小姑娘?抄家灭族,甚至拿她……做挡箭牌,一桩桩一件件,燕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混账玩意儿!

    陌生的记忆中,他将年少的救命之恩错付他人,而那个单纯的身心全在他身上的小姑娘,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凄惨的下场。

    刚开始他还不相信那个梦,只是最近朝中大事与其别无二致,让他开始试图相信梦中的事情,只是这辈子他想好好的保护小姑娘,他的小恩人。

    这肮脏的皇宫里,这样干净的灵魂应该值得被保护。

    就当做,是上辈子小姑娘为他挡灾的回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