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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关键时刻,暴风般的潮浪席卷,卷上周围灵力层层缭绕,嘶吼着向四周涌去。
“不对劲。”
苍姝喃喃,皱着眉头看漫天风卷,点点光斑凝结为炼,绸缎一般覆盖住卫然,心里暗叹不妙。一般人结丹怎么汇成这么庞大的灵力屏障?
透过光幕向内望去,卫然脸上显出难耐神色。再这么下去,丹田承受不住,可就不是失败这么简单的事了。
捏了法术就像冲进去,陆终抬臂拦住,语气还是那般清冷:“再等等,会有转机。”
见陆终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苍姝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有底,是算准了有这纰漏,但你能保证万无一失?”
说罢,径直越过那人。
陆终眼看着苍姝冲进屏障,叹了口气,却是举目望天,眼中尽是清明。
刚刚靠近,苍姝就被密集到遏制呼吸的浓郁灵力所迫,周身似乎加了枷锁,很难动弹。抬着僵硬的步伐走向前,直到了中心地区,才忽然觉得身上一轻。
她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卫然,少年早已不堪重负一般瘫下,身旁却还有灵力挤入,他从未经历过这种磨难,整个人蜷在一起,不时颤抖。
苍姝赶紧上前一步,点了数道穴位想封住经脉,遏制灵力涌入,却都被一股蛮劲冲散。不得已,只能先竖了一道结界隔绝二人与风暴,只是终不是截流之法。
断了灵力供应,卫然才得到一些舒缓,外面灵潮翻涌,试探着想要冲破结界,似乎里面有着吸引它们的绝世珍宝,即使踏平这片土地也在所不惜。
暴风雨来临前的黑云怒卷,苍姝心里惴惴,估摸着有多大把握带着卫然全身而退。
到了临界点,苍姝咬牙,使尽全身解数加强屏障,准备背水一战。
“胡闹!”
似是从天边传来的一声呵斥,带有隐隐压迫之感,竟是越过两道屏障,直直将威压传进。
苍姝抬头,上方一阵刺眼的光亮,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周遭灵力却是以肉眼可见之势四散。须臾后,风波平静,再无方才的暗潮汹涌。
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苍姝赶紧查探卫然的情况,没有生命之忧,却有残余的灵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需要赶紧梳理。
那人似乎踏着轻云而来,缓缓落地,发须飘飘,垂眸看了眼地上的卫然,哼了口气:“老夫道是谁,原来是卫家小辈。”
探身过来看着眼卫然情况,捏了捏下巴,“也罢,左不过金丹已成,老夫就送你场造化。”
说着,一掌拉过卫然,另一只手已不容之缘按上了他的脊背,又是一股气浪溢出,却不同于方才的激进之感,反而是涓涓细流一般。灵力在二人之间流转,蒸腾出水汽。趁这时机,苍姝观察老者,须眉白发,独有一种上位者的豪气与修仙者的飘逸,两者结合,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须臾,老者抚掌,收回灵力,放着卫然软绵绵倒在一旁,缓缓起身。
“庄主。”
陆终这才走过来,向老者恭敬行礼。老者受了这一拜,却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盯着陆终,面色不愉。
陆终云淡风轻,一直保持着姿势,低头做揖,很是顺从。
气氛一时僵持,冷冷的夜风携着凉意透入心肺,在两人面前轻旋而过,一时只剩下沙沙轻响。
老者终于哼了一口气,“起来,身为少庄主,你得时刻端着威严的架子。如此俯首帖耳,像话吗。”
陆终面上带笑,嘴上应道:“是。”端直了身子。
老者见他如此作态更是哼道:“等了老夫许久了?”
陆终抬眸回望:“今夜确实有幸,能见到闭关许久的庄主。”
老者上前一步,使着巧劲拍了他一掌,推的少年趔趄几步:“巧?是巧,若非老夫及时赶到,禁地能被你们几个给毁了。”面上泛了三分薄怒,老者横眉:“陆终,老夫教你为人处事,严谨慎行,你就是如此听老夫话的?莫说你还有着少庄主的名头,一言一行皆被门内弟子效慕,如此……”
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倒是把庄规忘了个干净。”
最后这一句说重不重,老者暗自用了威压来讲,听入耳内却有着惊雷的威力。陆终敛了面色,只道:“庄主所教,一言一行铭记于心,不敢相忘,正是如此,弟子才敢今夜前来。”
老者冷声:“何意?”
陆终拱手道:“庄主曾言:谋势有道,得其所困,以求其情;庄训也明言:应时变化,现如今庄内异动,想比庄主也有知晓,弟子不敢公然挑衅庄规,只是事急从权。”
老者顺了把胡须,道:“事急从权?你可向长者报备?”
陆终道:“未曾。”
老者道:“你可有全然的把握解决?”
陆终道:“并未。”
老者继续道:“今日之事,老夫若不来,你可能以一己之力平息?”
陆终道:“不可。”
老者嗤道:“毛头小儿,不知所谓。没个能力,还敢夸下海口。违逆庄规,欺瞒长者,叛逆之事做了个十足十,你可是厉害。”
陆终终于抬头,看着老者道:“但是,您来了。”
老者看他,面色不虞,“怎么,浑身的计谋用在长辈身上,很有成就感?你这是连庄内众阁主都不信了?偏偏算计老夫?”
陆终沉默片刻,最后淡淡回道:“是。”
老者终于动了真怒,浑身散发了凌冽寒气,陆终似是毫无所觉,正视老者双眼,“山庄动乱,源自内部,府内弟子若非毫无所觉,便是已被收买。”
老者道:“证据呢。”
陆终道:“山庄内处处皆有端倪,庄主若是有心,定能发觉。”
老者挥了一掌,便有寒风如刃划过陆终脸庞,带去几缕青丝。“你说我老眼昏花,府内之人包藏祸心犹不自知?可笑!你凭着什么身份敢质疑众位长者?他们叱咤风云时,你小子可还没出生呢!”
陆终不管面上伤痕,只道:“庄主与众阁主相处数年,情谊之深,自然不愿相信他们存有异心。只是人心易变,庄主闭关多年,府内各事皆由阁主负责,若是有人想要取而代之,这是最好的时机。”
陆终闭眼,片刻后睁开,满目清明,“至于身份……”一撩衣衫,单膝跪下,拱手道:“自终十岁继任少庄主之位,山庄的未来便是终拼尽全力也要奉陪到底的坚守,此次山庄动乱,终愿竭尽此身之力,也要护得庄内安宁。”
老者似乎被少年这番掏心之言所震,许久才叹了口气,“也罢,如你所言,这山庄迟早要交付与你,你……方才所言,容老夫想想。”
按了按眉心,老者一去片刻的恍惚,正言道:“即使如此,也不能全然免去罪责。念你事出有因,小惩大诫,回去将《雅训》抄上十遍,定要戒了你这毛躁的性子!”
陆终起身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