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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
莞城正值狂风暴雨时节,风雨交加的黑夜,听前方探子来报,敌军已经快至莞城脚下,大将军温靖安早到前阵杀敌。
城中徒留一支军队及将军夫人镇守,由于城内出现内鬼,莞城一下子就被攻破了,线前警报也失去了联系,失去前线的消息,如今将军生死未明,莞城又遭此劫难,最后守不住地情况下,将军夫人将最后一这军队留去护送城中余下百姓前往邻城避难,自己则挺着已足月的肚子,坐着一辆马车引走敌军,帮百姓们争取时间离开。
“驾~”
“笃笃笃……”一辆马车急忙驶过,踩着匆忙的步伐,走过泥泞的道路,车内有妇女凄凉又隐忍的喊叫声。
车上的马夫时不时着急地看看车内,再往后看看是否有追兵,自己受大将军所托,帮他保护将军夫人,如今夫人怀胎已足月余,又遇上敌军攻城,夫人以身试险,今夜怕是不安生了。
见车内情况不妙,马夫看了看前方刚好有一处破庙,方才选择小道,躲过了敌军尾随者的耳目,现在听闻车内传来的声音怕是撑不住了,就在马夫正有犹豫要不要去破庙内躲避一番时,车里便传来了声响。
“快!快快的,在前面的破寺庙里停下来,夫人要生了。”从里头走出一白发苍苍老妪,着急地拍了拍驾车的马夫道。
“驭……”马夫一听,刹住了马车,众人立马安排好,从马车中扶下一身着淡紫与白相间百褶如意月裙,外披软毛赤色织锦披风,头上用一碧绿玉簪子将乌黑的秀发别住,额头上尽是密密麻麻的汗滴,额前的秀发随着汗水,服帖地黏连在白皙的肌肤上,红唇已被咬破,她虚弱地任由着丫头们扶下来,淡紫色的裙边已被污垢沾染得一片狼藉,鲜红色的血液在上头异常得鲜艳。
那老妪扶着那女子,在她身边轻声问道:“夫人,可还撑得住?可不能晕了,想想肚子里的孩子,撑住啊夫人。”
紫衣女子虚弱地点了点头,咬咬已经破了的下唇,一行人将她抬至破庙里头,紧接着一盆盆的血水便从那破庙里由着丫头们端出来,庙内时不时传来一声惨叫,在黑压压的夜里显得异常得恐怖。
又是一声惨叫后,传来婴儿们的哭声,一声嘹亮有力,一声宛如猫叫,门外的马夫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禁想到,自己终于不负将军所托了。
突然后面的探子来报,敌军已经步步紧逼,如今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刚整理好污垢的一行人,着急得来回跑动,床榻上的夫人早已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襁褓中的两个生的一模一样的婴儿,似乎也感应到了相互哭闹着。
众人朝马夫跪下,抱着哭声嘹亮的大丫头栩墨道:“莫副将,如今夫人晕倒,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原来那马夫是将军身边的副将莫斐,今日将军临走前派他镇守莞城,同时也将妻子托负于他。
他沉重地思索了许久,抱着刚出生的大的那个女婴的栩墨,突然朝前一步,对着莫斐道:“莫副将,婢女有一计。”说着含泪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孩子。
“这孩子声音嘹亮,一路上一哭一闹,定会引起敌军的耳目,若是一路同行,怕我们这群人都得死于敌军手下,夫人如今不省人事,若没有一行人假装夫人产子逃脱的假象,是无法引来敌军的,我自幼习武身材又与夫人相仿,不若我穿着夫人的衣物,抱着大小姐引来敌军,你们护送夫人回帝京,若是……不幸我们身亡了……”栩墨还没说完。
“什么!不可以,不可以!”将军夫人秦殷醒来后听栩墨话中意立马阻止。
“我如何能舍弃……”说着便哭了起来。
众人一听也泪目,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死亡将至,恐惧难分。
……
屋内顿时都静了下来,仅能听到两个婴儿的哭声,众人面如死灰,仿佛能听到敌军已经逼近的马蹄声,有的人留着眼泪无声的看着前方失了神。有年幼的丫头,忍不住轻声抽泣了起来,秦殷虚弱地从他们手中接过两个孩子,一大一小,一模一样的脸,大的脸色红润哭声嘹亮,小的瘦弱声如猫叫。
一旁的接生的老妪,红着眼眶看着秦殷,轻声道:“大小姐在夫人肚子里养得好,出来便生龙活虎的,这二小姐就差些,可能是晚点出来,所以身子弱,若是……(说着哽咽了一下)我们能活着出去,怕是要好生养一阵子了。”说完老泪纵横,忍不住别过身去。
秦殷环视了周围一群人,再看看怀中两个女婴,闭上眼睛,眼泪流了出来,摸了摸大女儿的脸,忍着不哭出声,心疼道:“温情,指的是世间事事都有温暖的真情,这是这孩子的名字。
说完在袖口中拿出一枚金锁放在大女儿襁褓中,忍痛将女儿抱给栩墨,闭眼不去看,栩墨红着眼睛,跪在地上朝秦殷磕了磕头。
秦殷捂着嘴忍住不哭出来,背对着他们道:“原谅母亲只能舍弃你,对不起孩子,希望你能逃出来,再回到我身边……呜呜……”
栩墨起身披上秦殷的披风抱着孩子准备走出去时,却被身后的秦殷拉住了,秦殷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对着栩墨跪了下来,栩墨惶恐地想将她拉起来,她却不愿意起身,对着栩墨道:“墨儿,如今我将女儿托负给你,若是……有幸……(哽咽)你们躲过了敌军,记得回帝京找我……”
栩墨一听也跪了下来,道:“我自幼受小姐恩惠,与小姐一同成长,若是没有小姐,栩墨怕早成了这天地间的一缕孤魂,栩墨发誓,誓死保卫小小姐,若是……我与小小姐能活出来,栩墨再报小姐恩情。”说完便秦殷磕了头,抹去眼角泪水,一鼓作气起身抱着孩子踏上了马车,启动马车朝靠近敌军的方向离去。
秦殷看着栩墨离去那一刻,后悔地追了上去,哭着喊着,在其他丫头搀扶下,被莫斐打晕后,带上了另一马车,随后启动马车,朝另一方向离去。
那一夜,前线大胜敌军,大将军返回莞城,将莞城内的敌军杀得片甲不留,在朝南方向找到了夫人及小女儿温静,一并带回莞城,莞城百姓也安全地被带了回来,只有大女儿温情与丫头栩墨消失在莞城的那场战争里,没人寻找得到她们的踪影,只在莞城附近的山崖边找个了夫人的披风,大将军温靖安铮铮汉子拿着那披风,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后来莞城百姓传,那场战争死伤无数,就连将军府的大小姐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