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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偏殿前站满了人,宫殿不华丽,只是普通府邸的样子,院子里仅有一棵无花果树,显得有些单调,好在院子很小也不显得空旷。
如今正值七月中旬,无花果也成熟了,挂满了树枝却无人采摘,有一两个裂开的,被飞来的小鸟从中间啄坏了,里面红色的果实裸露出来,在绿叶中显得有些突兀。
殿外的气氛很是沉重,只听到里面产妇撕心裂肺的叫声,那种声音感觉不像是正常人可以发出来的,是一种疼到极致的呼喊吧,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等待着。
一位身着黑色华服,上面用金线绣着龙纹样式的男子坐在殿前,皱着的眉头让人望而却步,一脸的怒气和不耐烦,周围的人更显得小心翼翼。
他的身边围着一群妆容华贵的女子,琳琅的发饰,华丽的服饰,各怀鬼胎。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息一般,空气是凝固的,却又显得尴尬和诡异。
男子突然出声,打破这宁静的气氛,他的声音浑厚有力,“生个孩子需要那么久吗?这么费劲!”声音中是不爽和怒气。
他身后的一位身着淡紫色衣服的女子接道,“大王,估计快了。”可语气中似乎是讥笑,又似乎知道些什么的朝旁边另一个女子使了使眼色。
听罢,男子撩起裙摆,站起来,周围的气压又低了许多。
产房内产婆的声音突然加大,“使劲啊娘娘!使劲啊!再加把劲!”
话音刚落,一个衣着朴素的小丫鬟从殿内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踉跄着跪在男子脚边,“大王,娘娘她……”小丫鬟急得满头大汗,说话结结巴巴。
男子看到她,一脸厌烦,抬脚踢了她一下,小丫鬟失重倒在一边,哭得眼泪鼻子连在一起,不知道是因为担心殿内娘娘的安危哭泣,还是刚刚那一脚太重而哭。
男子呵斥道,“把话说利索了!里面怎么了?”
小丫鬟大口呼了两口气,抬起袖子擦干净眼泪和鼻涕,很快的调整好语气说,“启禀大王,娘娘她可能......”
话还没有说完,产婆从里面冲出来,跪在男子面前,说“娘娘难产,大出血,没了......”旁边的小丫鬟听到后又眼泪鼻涕流到了一起。
随后,后面一位丫鬟抱了个孩子出来,“大王,孩子保住了,是个公主。”
“怎么又是女孩!到现在为止,都生不到一个男孩,要你们这些女人干嘛!”男子厉声道,周围的女子一听,立马齐刷刷跪倒。男子转身对身后的随从说“安排一下,下个月,选妃!我还不信生不到儿子!”
他根本不看地上的女子们一眼,淡紫色衣服的女子怯怯的抬头,开口道,“大王,既然生了,也可怜一下里面刚刚去世的云昭容吧。”语气尽显撒娇。
大王回头看他,伸手将她扶起,“紫儿,就你这般好心肠。”思索片刻,“就叫‘烟’,承字辈唤赵访烟,渺若云烟,也算是祭奠她母亲了。”
紫色衣服的女子,立马附和道,“大王仁厚,紫儿替云妹妹谢过大王了。”
大王宠溺的看着她,“你在这里把后事安排一下,寡人回去了。”说完便走了,跪在地上的女人,偷偷瞄到他离去的身影,片刻等他走远,身边的丫鬟才将她们扶起。
淡紫色衣服的女子轻轻拍着裙摆上的灰尘,说“各位妹妹,大家也听到了,大王刚刚说了,要生儿子,你们要好好努力才是。”
“我们当然是最听贵妃姐姐的了,只可惜啊,谁人不知,如今大王最宠的就是姐姐了,哪还轮得到我们呀,等有朝一日姐姐有喜了,还别忘了妹妹呀。”旁边一个长相似有几分狐媚的女子谄笑道。
紫贵妃笑了笑,对她不屑一顾,“产婆领钱去吧,这里就由云昭容的两个小丫鬟香阳、南霜收拾,大家都散了吧。”说完丫鬟扶着她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剩下的人,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多言,低声议论了几句。
“不过仗着大王宠她罢了,进宫不到半年,这便骑到我们这些老人头上了。”
另一个讥笑道,“你还知道自己是老人啊?在这赵国,谁不知大王最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
前一个说话的女子气不过,又不敢多言,气鼓鼓的带着自己的随身丫鬟走了。
其他几个人互相行过礼之后也都离去,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这场剧大家好像心知肚明一般,又好似看惯了这样的戏码一般。
自古君王随国名而姓,赵国的大王是出了名的爱美色,三代单传,威严赫赫宫中人人怕他,唯一不怕的要数他的大女儿赵访虹了,是当年大王还是王爷的时候,跟他的王妃所生。
不想,他继位不久王妃便死了,从此君上也不再立正位,不知是痴情呢?还是传闻说的正妃善妒大王怕了,无人所知。从此流连美人堆里,纸醉金迷。
那么多美人,全都是大王一一挑选过的,宫中妃子千千万,许多也只不过见上一面就不提不问。争宠的挤破了脑袋,不争宠的就在宫中凄冷过一生。
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多,更何况是这后宫之中,只有宠爱才得以活下去的女人们呢?那些看似光鲜的人,谁的手上不沾点鲜血,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们啊,没一个干净的。
七月中旬正值最热的时候,其他的宫殿中都运了冰块来,唯独赵访烟的屋子闷热得慌,好在两个丫鬟还算尽心照顾,但还是热起了痱子,偶然一天大王路过附近,听到殿内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发了好大的火。
“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孩子的?”
香阳抱着怀里哭个不停的赵访烟说,“大王有所不知,咱们殿内没有冰块,公主是被热得长了痱子才哭起来的。”
虽然这个大王是个暴躁的人,但想起之前夭折的两个女儿,现今膝下也只有赵访虹和赵访烟两个女儿,心里挺怜惜的,“好生照顾!”说完一句便离开了,之后殿内送来了冰块和奶妈子。
后宫众人看到大王的态度也不敢招惹,从此赵访烟的宫殿除了照顾的人,也不再有任何人去招惹。
一月后,赵访烟满月,大王送去布匹和金银,还吩咐任何人不准去赵访烟的宫殿,于是也没人去打扰,也算平静。
但重要的事,便是大王选妃的日子,这次送来的妃子一共十个,在大王过目后仅留下三个,其他几个都打发回去了,紫贵妃看到新来的美人自然坐不住了,不成想说错几句话,立马受了冷落,以前的风光也不复存在。
便免不了后宫议论,“这后宫女子,荣与宠,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了。”
“哪需要三十年,一句话,一眨眼,今天榻上恩宠万分,说不准明天便卷着铺盖滚到深巷里去咯!哈哈哈!下一次见到大王,也许容颜已老。”
议论纷纷,似在说别人的命运,殊不知说的也是自己,却还是勾心斗角着往上挤。
长大后的赵访烟早已明白这个道理,后宫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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