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故人(第1/1页)许你一生浮世清欢

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m.bxuu.net请收藏

    那声音响起得突兀,清律微怔,接着回过头,便看到一张熟悉的俊逸脸孔。

    “在下不才,公子的衣料远看没有什么特别,近看在阳光下却溢着孔雀彩光,虽然结实却又不失轻薄。而这刺绣又是稀有的殷家九勾绣,于是斗胆猜测是从西域南国进购的盅彩蚕丝织成,自然珍稀。”江仁初微微一笑,“可是皇家何等珍奇异宝没有,别说这一匹盅彩蚕丝布,就连全天下的宝贝都是大囹的。弄污了您的衫子的确有错,可公子如此咄咄逼人,毫无风度可言,实在是有些得理不饶人,就不怕等下失了颜面?”

    这察言观色的能力,周围人皆被他这一番话惊得啧啧赞叹。

    采薇看舆论一转攻势,便得意地接着道:“就是!你可知这位是谁,堂堂大囹国的七公主!弄污你的衫子事小,你还扣翻了公主的盘子。冲撞了皇家的主子,就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少年似乎从未被人这样一顿噎,登时有些恼羞成怒,刚要说话,却突然盯着清律的脸眯起眼。

    “喂!你看什么看啊,如此不尊礼数,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采薇见他一直看着自家主子,怒道。

    “你……你俩人……”那少年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指着她和江仁初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之前在夜宴抢了我对血玉的,就是你二人吧!你竟是公主?”

    听他这话好像很不可思议似的,那一副张大嘴巴诧异的表情实在好笑,清律怕他大声嚷嚷把自己偷溜出宫的事情宣扬出去,也不打算继续追究此事:“本公主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我哪里见过。”

    那少年虽然脾气暴躁,可也懂人情世故,当即便明白她否认的原因,于是便转而坏笑,低下头贴耳道:“呵,我的记性可是极好的,绝不可能出错。况且那天我还分与你一颗血玉,七公主应该还留着吧,若让人看到你可如何解释自己不曾出宫?”

    他说完便勾起嘴角,狡黠地笑起来。

    清律看他这样子却是气极了:“你还想威胁本公主?没错,本公主是偷溜出宫了,那又如何?总比你方才的蛮横失礼要轻缓多了,你说若是本公主告知了皇帝,究竟谁受罚更重呢?”

    她瞬间反客为主,少年顿了一下,气哄哄地看着她:“哼……无聊至极。既然如此,我便大度这一回。这衣服的料子你也清楚了,届时我会派人送份图来,可别忘了赔给我。”

    他说罢便离开去换衣服了,清律看着他那走路带风的背影,心里直叹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这赵家的四公子还真是老样子,依旧目中无人唯我独尊,便是来了宫里依旧横冲直撞。不过算他运气好,要是冲撞了暴脾气的主子,那可不得惹出祸端。”

    “是啊,若是有眼不识那位贵娘娘,那可真是……”

    “这赵家老爷定是头疼极了,四位公子其他三人都平行端正,偏偏出了一个刺头。”

    “的确如此……若我小子敢这般给我惹事生端,我定打烂他的屁股……”

    ……

    周围几个看客的议论传入耳中,清律忽然有种在街坊小市听人抱怨的感觉,实在真实极了。

    不过说起这个赵家,清律还是有所耳闻的。她经常抽空要采薇给她讲一些事情,好借以了解这个时代。

    大囹有顾、江、李、赵四大家族,均是皇帝亲自颁发了授印,拥有相当地位的大姓。他们之中大多是与前朝皇帝有关,任朝中命官,立了赫赫战功,或是牵了裙带,再加上本身能力出众,自然得到皇帝青睐。而这四大家中唯一与皇室没有血亲关系的就是赵家,他们经营渔海生意,自费研究造船技术,几乎垄断全国。

    而那位“刺头”四公子,姓赵名萧城,字取温文尔雅的尔,可惜没顺了他家人的意思来。

    按照周围人的说法,这位四公子整日不学无术,只知道花天酒地,这皇宫宴席竟还能请他一份,真是不可思议。

    江仁初见她皱着一双秀眉,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说实话,赵家老爷不问仕政已经出名,就连圣上发诏依旧请不来他,这里面的事情我们旁人不好推测,但赵家也算是一朵屹立不倒的奇葩,或许这也是那赵四公子如此跋扈蛮横的原因吧。”

    “为何?竟然不从政,那如何维持家族地位?”

    “自然靠经商了。”江仁初轻笑,“别忘了,赵家可是京城有名的渔业大户。早些年朝廷派军队出航巡查,那船只便是赵家连同宫廷技师一同研究的。”

    “光凭这个便能跻身四大家族?真是厉害……”清律喃喃道,“可那四公子属实纨绔,倒是败了他家的名望。”

    “那可不一定,”江仁初摇摇头,“存在即合理,虽说修养实在差劲,但若是那四公子当真草包一个,或许早被那铁石心肠的赵家老爷轰出去了。”

    顿了顿,他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据说赵家已经被赶出去不知多少个庶子了。”

    “真的啊?”

    见清律一脸诧异,江仁初无奈地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风言风语罢了,听着玩玩,可别当真。”

    清律撇撇嘴,余光瞄到采薇一脸不痛快,便招手让她去给自己找杯茶,免得她眼见心烦:“我自诩伶牙俐齿,可又被你解围了啊,这是第几次了。”

    “不晓得,哪有那么多次。”江仁初随意抄起一块糕饼放入嘴中,待其融化后才满足道,“况且你我是朋友,我帮你是应该的,哪有那么多不好意思。”

    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清律只感觉心里被注入了一汪温水,像随时被人守护在身边一样,艳阳天有伞,倾盆大雨时则拉你一同躲入檐下。

    “但还是谢谢你。”

    那声音十分细微,江仁初楞了一下,接着低头看她。清律微垂着脸,发丝半遮住脸颊,只看到髻上步摇镶嵌的水晶在阳光下微微发光,刺痛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