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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下去,把该办的办好,保住你这条狗命!莫要枉费小公爷的一片苦心,滚蛋!现在老子看见你这张蠢脸就想抽你!不过钦哥儿啊,这事府军右卫的问题倒是不打紧,你这般处置也很得当,可巢湖水师和俞家那边呢?这黄老太君可不是好相与的。”
郭英在教训完自己名义上部下,也算是给徐钦致谢,也点到了俞家的麻烦。
俞家虽然表面上看,不及徐家等在京的大勋贵家族风光,但也是明初一等一的大豪门。尤其是其对水师这一关键的技术兵种有着非常强的影响力,绝对不容小觑。同时俞家虽没挣得世袭的国公,但人一门为国捐躯的两公、一侯的牌位端出来,也够任何人喝一壶的,况且俞廷玉的夫人年过八十,却精神炯烁,硬生生撑着俞家的门楣,就算是朱元璋,也需卖人一个面子。
故而这俞家绝对是不能捅的马蜂窝,一旦把人惹毛了,指不定就会摊上什么事儿。
“巢湖水师,以及巢湖俞家,虽现在和咱们京中来往不多,可再怎么说当年都是一起拼杀过的过命交情,于国更是有大功。而如今朝堂本就…万不可再起事端了。”怕徐钦年少,不懂当中的厉害,郭英说着,扭头也看向徐辉祖,在得到他的点头示意之后,这才以此做了个总结。
“侯爷说得是,小子也不想再起事端,可这事总归是压不住的,不如就干脆一点儿报与陛下。小子看陛下也是不愿再起波澜的,只要给陛下一个台阶下,相信也不会过于重处。再者,小子这边也已经差了人去无为县和巢湖,毕竟就算是打御前的官司,也总不好听信一面之词嘛。”
“好,既然钦哥儿都思虑周全了,老夫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若有需要老夫帮衬的地方,尽管说一声便是。”
“对,为君分忧也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若有需要,我等自当尽力!”驸马都尉兼前军都督府都督李坚也随即附和道。
这大名公主驸马李坚,也算朱元璋诸多驸马之中较为出类拔萃的人物。他父亲只是原骁骑右卫指挥佥事,后来在云南之战中战死,追赠了个指挥衔。这等出身,只能算是勉强进入勋贵层级,但其很年轻便展露出了才华,进入朱元璋的视线,并召为大名公主驸马都尉,随后进入前军都督府。之前因为蓝玉案的后续影响,成为目前前军府的主官。其性格不苟言笑,严肃认真,倒是和徐辉祖有八分相似。
而在历史中,这位驸马在靖难之中,是南军为数不多的骁将之一,可惜在滹沱河之战中受伤被俘,并死在了押送的途中,也算是鞠躬尽瘁。
有他带头,众人大多也都表示了在这件事上对他全力支持的态度,就算是李景隆差不多也表达了这个意思。可见当前朝堂上的文武之别,虽不至于剑拔弩张,但也绝对是泾渭分明了。尤其是在大是大非的方向性问题上,文武两个大集团本就有不可调和的认知矛盾和利益争夺。这也是无法避免的,只能说是尽量调和、平衡,而一旦调和宣告失败,失去平衡,出现一方独大的局面,那这个王朝也就必然出现大问题。
有这件事打底,众人所聊的话题反而开放了很多。正如此前从纨绔们那里得来的情报一样,目前文武之间虽有隔阂,矛盾却也算不得十分尖锐,可武将集团对都察院的意见普遍偏大,而对翰林院则极为鄙视。仔细想想,这两处实际上多半是纯粹的文人,和武将完全尿不到一个壶里也是正常现象。
而对于六部的官员们,武将们却一般没有太大的负面意见。这也和朱元璋的务实性用人策略有关,茹常、郁新等一批名臣,虽名气上不如李善长、刘伯温等人,下也不及于谦、张居正之流,可实际能力却也都是数得着的能臣干吏。且其中大多为人并不迂腐,因此哪怕是有天生的文武分界,但大家也不可能有事没事就讲个阶级对立,在日常政务中的配合也还算是和气。
不过徐钦有心观察之下,倒是发现在场的人里边儿,有两个稍显格格不入。其一是驸马都尉兼后军都督府都督王宁,他虽也是小武勋家庭出身,可本身却是个典型的温文尔雅的文人,自然难以真正做到同仇敌忾。不过大家对此恐怕也都心中有数,且习以为常了。
比较奇怪倒是另一个人,曹国公兼左军都督李景隆。按理说,以李景隆的身份,他应当是武勋之中的领军人物之一,然而在大家一群顶级武勋的内部群聊中,在说到文臣抬头的迹象,商量着怎么给武勋集团谋福利的时候,你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这种微妙的表情和反应,原本是不太明显的,要不是徐钦因为他在后世也算是大名人,从而下意识地多观察了他一番,多半还不能发现。可细想之下却还是不免有些奇怪,尤其是徐钦结合对“未来的了解”,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
这货该不会是已经向朱允炆集团投诚了吧?
不,应该还没有,毕竟现在形势不明,朱允炆坐上储君的位置也不久,想来还没有理顺团建事宜,更大概是没有很好的机会。想到这里,徐钦不由得有些好笑,还真实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连废物也惯性组团了。
当然,如果李景隆真的入伙朱允炆团队,那他们的声势从表面上来看还是会上涨不少的,如果不真到刺刀见红的阶段,谁也看不出那边竟全是一群泥壳薄胎的假菩萨。只是这种声势的上涨,对于暗地里的储位之争,也倒是个麻烦,说不得要想个法子把这位曹国公给先坑一把了。
然而现在徐钦既然早早地对他有了防备,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反正废物的属性总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做对手再怎么说也比做队友要强些。
另外让人稍稍有点儿始料不及的就是上十卫堂官们的热情了。这些人大多都是底层战将出身,没什么太多的小心思,在徐钦主动帮了府军右卫一个忙之后,几乎每个卫的堂官们都赶着来和徐钦攀关系,毕竟他不但是魏国公嫡子,现在更是直接处在关乎大家身家性命的关键位置上。既然他都主动释放了亲近信号了,这些人也都不是傻子,哪能放过这种机会?大多是走过来二话不说先是一海碗底朝天再说其他。
也亏得徐钦一直是用的小杯子,否则若真是和他们一样用海碗的话,就这几十碗下去,几乎足以让他当场交代。
而徐辉祖虽然为人严肃,但也明白事理。虽然这种和下面打成一片不是他的风格,但他也明白徐钦的处事方法和他不同,只要不是闹得太过,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一顿,直到亥时三四刻才终于消停下来,中层军官们喝醉的不少,有的被拖死狗一样给自家马牟弄走了,也有极少数就直接安排在了侯府休息。倒是相对高层一些的,自制力更强,同时也没人真敢肆无忌惮的劝酒,于是基本上都还清醒着。少数微醺的,也不过是像徐钦一样,脸色微微泛红,反应慢了一拍,意识都还十分清醒。
“贤侄啊!咱们各论各的,你和镛儿是好友,唤老夫一声伯父就是!镛儿不比贤侄聪慧,日后朝堂上的事情,你还要多多提点他才是啊!”郭英也差不多是微醺的状态,等到送徐家父子的时候,硬是拉住他,如此交代了一番。这既是对徐钦的承认,同时也表现出了其对郭镛这个儿子的期待和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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