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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纯黑一体,占地极广,形似宝塔。
最下面的第一层足有三米高,外壁上的浮雕上浑然天成,有原始粗犷的气息扑面而来。
直到最上面的十三层,足足几十米高占了全部版面的浮雕,明显不是一个人的手笔,但能够看出有着一脉相承的粗犷与随意。
她旁边的一群娃娃们似乎能与这些浮雕发生感应一般,正讨论的热火朝天,分析分析这个,分析分析那个。而封早还在艰难地透过抽象的外表去猜测内容,她怎么也没法将他们口中的各种描述与在自己看来杂乱无章的线条联系起来。
最后凭经验,封早感觉应该这些浮雕是歌颂赤岩一族先辈们的各种事迹的。
没办法,虽然没学过这个,可她以前见过不少传世的作品,欣赏水平不是一般的。
无法把自己降低到某个层次的封早索性不再去探究祭坛外表的浮雕,而是静静地思索起来。
赤岩一族族地范围内一共有十三峰,而这祭坛一样是十三层,这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而祭坛与第一峰紧连,那黑影让她从祭坛下方进入,怎么从祭坛下方就能进到地火灵脉的阵法之中?这之间是否也有什么关联?
封早无从得知,很快她也没有时间去思索这些了。
到族祭前一天,族学直接放假,所有学生以及没成年的少年都被族学的先生们组织着排练,整齐划一的黑红两色,看着格外的精神和肃穆。
广场上人头济济,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还有不少看热闹参观的人。
封早还是第一次在祖地见到这样多的人,其中有不少生面孔,以前不曾见过。
长长的队列中,封早捧着手中大概有手臂长的鱼缸,踩着粗犷激昂的鼓点,脊背挺直,神情严肃地缓步走着。
在后边几排里一群个头明显矮上许多的娃娃们中间,封旦也肃穆着小脸,手里捧着一个空剑匣。
等到明天族祭真正开始,现在端着的盘子、小鼎、盒子等中就不是空无一物,而是盛放上对应的灵物灵材灵液纹器等等,作为祭祀之物,由这些族里的新生一代们送上祭坛。
排练完,封早也得了几手消息,这一次族祭几乎是全族动员,规模很大。
所以她见到的那些生面孔,其实是平时在祖地周围居住的旁支族人们,今次都来参加族祭了。
据说族里准备借助这次族祭,孕育出几把灵器还有兽灵盘,还要晋升几只护族灵兽,升阶若干灵草灵植灵胚灵材等等。
这样规模的族祭也并不是常有,因此增加了许多护卫,防备着有突发事件。
封早心思一动,在排练完解散的时候,被沿路或是认识或是陌生的族人们亲切地打着招呼,摸摸头拍拍肩捏捏脸蛋,艰难而缓慢地走出广场后,左右看了看,几乎所有人的衣服头发都是乱的,怀里也都揣满了东西。
回到家里,脸蛋都红红的姐弟俩凑在一起分享受到的礼物,都是一些修炼用的灵物或者有趣的小玩意,封早留了一些想要的,其余都给了封旦。
一夜无眠,兴奋无比的封旦早早地就自己收拾好,拽着封早跑向广场。
他满心地期待自己护送的剑匣里盛放的是很厉害的武器,如果能摸上一摸就更好了。
至于封早则是迟疑地在想,这鱼缸里总不能是拿来养鱼的吧。
一到广场,各怀心思的两人就下意识放缓了脚步,一脸正色,悄然入了队列中。
此时广场上,族人们盘坐在地上,整齐有序地围坐在祭坛周围,留下一条直通祭坛的路,全场肃然,寂静无声。
黑青的天渐渐地透出一点红晕,直到那一点微弱的光亮投下人间,忽然一声激昂的鼓声响彻天地。
族祭开始了。
鼓点仿佛骤雨般砸落,霎时,一道歌声随之而起。
在愈发激烈的鼓点中,那歌声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格外的古朴苍凉,超脱世间,如同从千万年前穿越到了现在。
封早的脸上晕满激动的红晕,她的身心一瞬间全部被这鼓、这歌所占据,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仿佛被引动,在骨髓之间、血脉之中涌动,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随之而起。
心情激荡了片刻,她的表情平静下来,而那股力量被引动的愈来愈多愈发剧烈,脑海中却情不自禁地浮现出许多零碎杂乱的模糊画面,让她莫名地与祭坛之上的浮雕联系起来。
在苍凉荒野中挣扎,于古旧废墟中逃生,翻山越岭,过五湖四海,与凶兽搏斗,与异族争雄,居光明之地,开疆拓土,建立家族,同黑暗殊死对抗,与同族缔结同盟……
这赫然是一幅波澜壮阔的家族史,有起于微末的挣扎,有筚路蓝缕的艰辛,有殊死搏杀的无畏,有征伐四方的豪情,有舍身成仁的悲壮,有众志成城的壮怀,有荡清人间的信念,有功成身退的平淡。
此时封早突然有些明了那些简单线条所描述的画面,她的家族经历的只会比这些画面描述的还要多,先辈们的竭力奋斗才将家族推至如今的程度,而她身为这样一个不屈不挠、努力拼搏、强大的家族一员,无比的骄傲和自豪充斥心间,她忍不住去畅想,到得日后,也能成为这画面中的一员……
汩汩热流在四肢百骸中流淌,温润着因为激动和心神所系而战栗的身体,封早双目之中光芒四射,一扫阴霾,充斥着豪情与希望,神采奕奕。
直到歌声戛然而止,如雷贯耳的鼓点回荡在这空阔无边的地域中,沐浴着暗红的晨光,一队少年神情肃穆整齐划一地沿着广场的中心轴向着祭坛走去。
队列前边几排的将要成年已经有些青年模样,轻松地扛着是他们几十倍大的巨兽。
这些巨兽鳞甲上、头颅上的裂痕清晰可见,它们还在转动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怨恨,强健有力的心脏还在砰砰跳动,浓重的威压带着体重压在这些半大青年的身上,却依旧被轻松地扛着并且一步一步向着祭坛上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