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孟浩然与李隆基(第一更)(第1/1页)开元情诗与剑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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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饮酒这事——真的挺耽误事的。”孟浩然不无感慨地对陈成道:“起码有两次‘飞黄腾达’‘化鲲为鹏’的机会,可最后都因为酒耽误了。”

    陈成对于八卦向来来着不拒:“哪两次呢?”

    “一次是开元十五年,老朋友王大登进士第——冬天,我入长安看他。”

    “嘿,这小子——真能吹!”孟浩然嘿嘿一乐:“把自己说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我跟你认识多少年了,你的本事我还不清楚?忽然就有了想法:咱也考一考去!”

    “凭什么他王大考得,咱老孟考不得?对吧?”孟浩然微微笑,显示出他对自己的自信:“我留在长安不走了,准备来年的科举!”

    在大唐朝,大凡吟诗作赋有点名气的,尤其是像孟老师这样能在诗榜上久居前列的——基本上都混得都不错,毕竟“考大唐公务员”考的不是“以下那种动物与其他三个不同”或者申论,考得就是他们最擅长的诗嘛!

    要么在中央任职,要么到地方做官,从知识分子、文艺青年一跃成为国之栋梁、封疆大吏,名气瞬间“变现”,财富、权势滚滚而来,的确很有诱惑力!

    这么多掌握着“敲门砖”的文艺大神里,唯独一位是个例外。

    自然是山水田园诗的标志性人物——孟浩然老师了。

    孟夫子年轻时恪守孔老夫子“父母在,不远游”的训示,主要呆在家里,侍奉双亲,“苦学三十载”,博览群书,兼作文吟诗。

    以后双亲不在了,孟老师可以放眼看世界了——却不知哪位仁兄忽悠他“农村好,一个孩子负担小”“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们的未来在希望的田野上”,孟老师一听很来劲,又很崇拜并且想效仿古代曾经隐居在鹿门山的庞德公,干脆就在襄阳城外落地生根了。(劝孟老师、和孟老师一起归隐的仁兄叫“张子容”,他把孟老师忽悠瘸了之后,自己跑去参加进士考试,一举得中,

    等到快40岁了,到长安、洛阳一线城市一看:嚯!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再看看周围能作几首诗的朋友们不是局长,也是科长了,而自己还是农村户口、没有养老保险的一个“白身”,挺失落的。

    孟老师打算用他这满腹的锦绣诗文换一套华丽官服穿穿,银鱼金龟戴戴。

    “哼,科举考试不过是作一首六韵十二句的五言律诗——简单!我那年更是考的‘终南之景’,正是老夫最擅长的题材!”孟浩然傲然道,满是田园诗扛把子的王者气概,听得小陈也是虎躯一震!

    “那结果呢?”

    “没考上。”

    陈成:“……”好吧,其实我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那夫子是因为饮酒误了考试吗?”

    “那倒没有。”孟夫子想起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参加考试的经历,仍然有点惋惜的样子:“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无论是当时的宰相张燕公,还是后来的宰相始兴公(张九龄),都很欣赏我的诗啊?别个以作诗著称的高官,没有一个不感叹佩服我的——莫非考官比他们俩还要更懂?”

    陈成也觉得挺费解,难道那届考官也是“仗杜”的李林甫?

    当然,科举里对诗的要求和生活中作诗的要求还是有些不同的——这一点自己以后也一定要注意。

    孟老师吃的亏可以作为自己的宝贵经验。

    “所以我颇觉失意,经常与袁左丞(袁仁敬)、贺侍郎(贺知章)、王摩诘他们一起饮酒,一饮便是酩酊大醉,落拓长安。”

    “有一天,刚和你师摩诘饮过一摊,忽然张燕公又邀我入禁宫内署与他谈刊辑经籍,借着酒兴正说得热闹时——忽然圣人到集贤殿来了!”

    陈成听着听着,感觉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来劲了:

    嘿!这个故事我听过啊!

    所谓“转喉触讳”是也!

    而且还分了好几个版本呢!

    有的说孟老师“开元中颇为王右丞所知”,“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一句,王维“吟咏之,常击节不已”。王维在金銮殿待诏,有天和孟老师“商风雅”,忽然玄宗来了,“浩然错愕伏床下”。(新、旧唐书)

    有的说玄宗征李白当翰林学士,“孟以故人之分,有弹冠之望”,屁颠颠来了。玄宗有天到李白家里,孟浩然吓得钻到了床下——然后玄宗说到孟浩然,李白说孟老头就在我家里呢!

    然后又有说玄宗去找的是李元绂的——反正孟老师啥也别管了,往床下一钻吧!

    “张燕公是谁?”陈成问。

    “燕国公张道济啊!”

    噢!原来是张说!

    陈成心里大乐:这桩千古悬案总算有结果了!什么都比不了当事人现身说法啊!

    当然,想想也能断定其他答案的不靠谱——

    想想开元十五年、十六年的时候,王维又没张九龄举荐他,刚刚从济州司仓参军任上回长安呢,他自己想见李隆基都见不到,哪还能带孟浩然来见?

    李白就更扯了,他当翰林学士的时候,孟老师都逝世好几年了,神特么“屁颠颠地以故人之分有弹冠之望”,那真是活见鬼了!

    至于“有尊俭以削百姓之负”“南山可移”的李元绂,小陈表示不认识,忽略。(当然,李元绂有点严苛执法的样子,跟诗人们扯一起似乎格格不入。)

    古人写笔记小说,也不好好考证一下,漏洞百出。

    后世公众号转载这些小故事时也是兴致勃勃,说得煞有介事的。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啊!

    现在有了小陈我,自然可以把这些谎言一一击碎!(只是不能将他的“科研成果”展示给世人,有点遗憾。)

    “所以,孟老师就钻到张丞相的床下去了?”陈成饶有兴致地询问当日详情,就想听钻床肚这段。

    “床?”孟浩然一脸茫然:“你听谁说的?集贤院全是书啊!哪有胡床!”

    “圣人来了当然谒见啦,干嘛要躲?”

    陈成有点讪讪的,心想后人笔记小说里说得有鼻子有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