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诗榜总编,陈十一郎!(第2/2页)开元情诗与剑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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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乱撞的时候,岘山下夫子坟前的草不知不觉已经度过一整个秋天,一整个冬天。

    夫子死后,地下一把老骨头也不得安生!

    有人借着夫子的诗,夫子的心血,张扬行世,风光无限!

    迎接窃诗者的是名声和金钱,留给师与徒的却只有“病”和“秋”!

    天道!何等不公啊!

    夫子埋在黄泉之下,泥土侵蚀着他的身体、骨骼,也许已经和泥化作尘土!

    留下这个陈苌这个愚蠢迟钝的徒弟,每天都像是行走在暴风雪中,冰雪满头!

    再这么下去,只能“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了!

    这雪,不仅是冰雪,还是沉冤难雪!

    在夫子活着的时候,陈成不是不写诗。

    他羞赧于将悄悄写下的文字,尤其是那些的确出自自个儿手笔的,展现给夫子看到。

    你是一个不识八国九典,文言文读不通,专业酒店管理,嘴里哼着“酒醉的蝴蝶”的蒙昧现代人,怎么好意思把自己的作品展示给名耀千古的大宗师看,污秽人家的眼睛呢?

    再等几个月吧!可能我自己写的,也能越来越好,终于有一天可以见得人呢?

    夫子魂归大地、深埋黄土,他在人间的最后一席之地只是岘山脚下一方小小的坟冢!

    陈成你现在丢得起人了,可是往哪里丢呢?

    清明,连老师的新坟也没给去上。

    要了老师性命的背疽,还会疼痛发作吗?

    黄泉该是个湿冷的地方吧?

    如果是,那可真的不好受!

    想到这些,陈成已经受不住了,泪水迷糊了双眼。

    子容辛谔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否?

    张子容,是孟夫子少年时一起隐居的“合租舍友”;

    辛谔,是孟夫子同乡友人,常于夏日来家中纳凉,《夏日南亭怀辛大》《西山寻辛谔》,都是写的他。

    如今,这两位老友,他们都先后死去了,夫子黄泉渺茫昏暗能够知道这些吗?

    陈成不知道,若有黄泉,夫子是有老友陪伴而慰藉,抑或是同处幽昧而凄凉?

    《古诗十九首》中有言:“去者日以疏,来者日以亲”——死去的人因岁月流逝而日渐疏远了,活着的人却会因离别愈久而更感亲切。

    皮克斯大热动画《寻梦环游记》有一句极其类似的台词:

    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

    原本陈成觉得,再过一千年,两千年,夫子也不会真正“死亡”,因为他毫不怀疑两千年的人还要背“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可是,现在有一个绍生。

    当千载之下的人,都道“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是“无敌江左、踏平吴越”的绍生作的,那还有谁要记得襄阳城外的死宅男孟浩然呢?

    背疽,取了夫子现实中的生命;

    绍生,要夺走夫子艺术上的生命!

    夺走他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的印记!

    忍无可忍!

    于是陈成写了这篇声泪俱下的悼诗!

    陈十一郎的真情实感,全在这首诗里了!

    ……

    先得楼上,静静的。

    所有人都沉寂在“师埋地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的悲愤和震撼中。

    除了诗歌本身的震撼,还有就是诗中的“陈苌”!

    也就是说,在他们面前的,便是昔年名震两京,诗传四海的陈十一郎!

    更惊讶的是,颍川神童竟然还是孟浩然的嫡传弟子?

    哎呀,这里面的信息量真是大,必须好好理一理。

    可是,从这首诗中,已经可以看出——孟浩然这个徒弟收得不冤。

    作为诗才本就高人一筹的陈十一郎,得了他的指点,果然是非同凡响!

    全篇上下一气,至臻化境!

    不仅在于无可指摘的遣词用句,更在于情感充沛,直击肺腑,终于不是一味炫技的作品!

    哪怕周宾也挑不出他的毛病,且要感佩万分了!袁修

    谁胜谁负,还用得着票选么?

    刘保、董玉、袁修三人彼此对视一眼,趋步下来,冲着陈成叉手一礼,齐声呼道:“总编!”

    是的,陈成的身份,曾经还是“诗榜编辑部”的总编辑,是全国各地十几个联络站小编辑的领导,这番下来更应该是会昌郡主唯一指定“特派员”,无论诗才还是工作履历,几个人理应对他表示尊敬。

    “折煞陈苌了!”陈成礼貌地叉手回礼:“我已经不插手故惠文太子诗榜很多年了,今番前来,只为私事,几位贤兄莫要多礼!”虽然陈成名义上不再担任总编,可这“头号顾问”是跑不了的,但是大庭广众。众口悠悠,他还是不好说自己与小郡主仍有联系,免得引上方顾虑。

    见他如此谦逊,刘保几个人又是一番礼让,他说归说,谁都知道这小子依然在总编辑部有巨大的话语权,可不敢怠慢。

    而且他一直不说真实身份,摆明了就是审查基层工作来了,看破不要说破。

    总编小编相互引荐完毕,陈成也自然而然地把这先得楼化为了主场,举止言谈间就带了东道主的气场出来:“绍生!今番已经不是你我二人第一回交锋了!胜负,实则不在我的考量!”

    “我也知道,你的诗才,足以于一地称雄!这榜一,也可以悉数让你!”

    “可是,你俩犯下的累累罪行,我已经不是一次明示于你!便非要一而再,再而三,错上加错,罪上加罪,生人羞耻,亡灵不安!”陈成大声斥责着:“便非要我将你二人的故事,版印雕刻,再给天桥底下说书的,将你们今日昨日的事情讲化分成九段,每日不停轮流的广播——使人人皆知,你才开心吗?”

    众人格外错愕:罪行?什么罪行?

    难道表哥实则是江湖逃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又或者更精确点,孟浩然就是此人谋杀的?

    香炉见陈成图穷匕见,看样子不想让他俩今日安全离开了,有些急切,求助地看着绍生。

    绍生却四平八稳,古井无波,微微笑:“陈兄弟何必动怒?区区胜负,我也不放在心上,又何必你让。何不观众人意见后再说话?”

    听他的意思,似乎对这票数还有些想法。

    陈成也很平静。

    现场齐刷刷地举手——都是支持陈成的。

    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