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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看不懂,到了第二局,陈成不仅缩减了字数,整首诗也更加有条理,描写的对象变得更加简单。
不要觉得“白描”或者“淡泊”简单,实际上越是浅近的句子越是不好写,极容易松散。
在尽量让描写对象简单后,陈成也没有在构思上少花功夫。
整体上有一个“由近及远”的过程,有点像当初刘慎虚写给绍生的那首诗,只是顺序刚好反过来。
上来的“凉风落叶”,都是初秋时的特征景象,点名了节气,“凉风落叶”自然也是眼前的景象。
镜头随之一拉——
变成了航拍镜头,就见江面上一艘小小的船,在雨中摇晃,雨一下就是一整个正午,导致江水起涨,成了深绿色。
由船到江,视野自然是在变开阔。
接下来“大雁遇雨暂时中断了航程”自然是出于想象,想来是下雨之前见到过,可是想象中的情景却将镜头拉得高,不知道哪里的寺庙传来的钟声也变成低沉。
这两联可谓是对比鲜明,彼此都能衬托对句景物的特点,而且有近有远,有虚有实,有声有色,安排得错落有致,榕树主人是无法再批评他冗长了。
到了这里,镜头其实已经够高,但是还没完,“民航镜头”之上,更有“太空镜头”——
在重重云层之中,仍有阴沉苍苍的雨点,直接抛洒在桂州大地上。
给人的观感,就好像上帝在太空中手抓一把花洒,像冲凉一样给桂林洗了个痛痛快快的澡!
景象愈发开阔,整个桂州都收纳其中了!
没有追求任何花哨的字句,全如白水一般,自然通透!
这番创作,多了不敢说,孟夫子“诗论”中所说的“淡泊”和刘慎虚的技巧,五分的功夫怕是有的!
就这样,陈成刚刚被打击得不轻的自信心恢复了不少,信心满满地等待第二轮的考核。
“我这一轮写的,是一首五言律诗。”陈成将这首《雨入桂林》展示出来,始安七少看了无不喜形于色:
陈成在面对五律派的时候都没有拿出这么好的诗出来,看来他的确是遇强则强,没花多长时间就把自己的状态给调整好了,还重点在刚刚对方抨击他的弱点处着重进行了加强。
“巧了,先生这一轮写的,”丁干笑道:“也是一首五言律诗。”
我写什么对方就写什么?还是我的心意完完全全都在他的掌控中?
也就一想,陈成也不觉得对方写了五律就怎么着,正好双方好对比!
看对方写的是:
晨起理渔榜,言泛白沙渚。
水曙鸡乱号,沙寒鹭翘举。
鸣榔何处声,欲往寻烟语。
不见芦中人,濛濛隔江雨。
“咦,咱们写诗有诗榜,耍剑的也有剑榜——怎么打鱼的还有‘渔榜’吗?”小七蒋飞挠了挠头,看着对方的第一句不解问。
“有啊,肯定的。”各种榜单的发起人陈成道。
“你看过?”小七又问:“上面都有谁?”
陈成扳着手指随口道:“有‘白胡子”’艾德华·纽杰特、‘红发’香克斯、‘金狮子’西奇、‘百兽’凯多……”
“……”小七嘟囔着:“这都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
“别理他,他诓骗你呢!”小六拍拍他的肩膀。
在这里“榜”念“bàng”,乃是船桨之意,亦代指船。
在这里自然就是渔船的意思。
陈成看了他这第一句,一早一起来就整理渔船,要去白沙渚泛舟,心说这是要写渔夫出航吗?
那我可不怕你!
毕竟之前积累了不少诗句,不信这人能跳出窠臼去。
在看这颔联,心中就更加断定这家伙的诗写不好了:
水曙,沙寒,鸡乱号,鹭翘举——
这看起来就是大家为了凑对联时惯常使用的句子,给人感觉就像他这诗中写道的“乱号”一样,乱七八糟,没啥重点。
别说你了,就连杜甫大大的“渚清沙白鸟飞回”单独从《登高》的诗里拎出来,也不见有多么出奇的。
察觉到自己这一局相当有胜算,陈成的心里轻松,所以当小七发出疑问的时候,他随口扯了几个《海贼王》上的Boss。
到了第三联,陈成觉得自己的胜算更高了!
同样是写声音的一联,他这“鸣榔何处声”明显不如自己写的“野寺午钟沉”来得联想丰富,而且他这一联根本对不上啊!
“鸣榔”能对“欲往”吗?
“何处”能“寻烟”吗?
如果说宽对的话,那你这也太宽了!
所以,丁干根本就说错了,这只是一首五言诗,可算不上是律诗。
既然上一轮你说我最精彩的两联都没有写好,使得整首诗彻底崩坏,那么你自己现在这首诗,两联也乱七八糟,一塌糊涂——你的诗有没有彻底崩坏呢?
陈成觉得自己可以开始准备最后一轮的生死局了。
可是,对方的诗,还剩下一联。
这两句……
看得人似曾相识。
不见芦中人,濛濛隔江雨。
隔着濛濛的雨幕,无法看到江对面芦苇荡中的人。
像什么?
就好像那天输给梅英卫的最后一首五绝:
晒网白鸥沙,冲烟赤云霞。
渔人归去晚,沽酒入芦花。
为什么,他们都喜欢这样一个套路?
看起来都差不多?
可是现在,再把这最后一句带入到前面的诗句中,忽然就琢磨出一丝不同的意味来。
那些为什么,一下子就全部都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