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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服气不服气,现下令狐奉有了三百步骑依助,於部中的权威愈重,莘迩杀一两个小率,没甚大不了的。乞大力等都想到了此点,皆低头默然。兰宝掌还是不服,可也不敢再出声了。
莘迩心道:“怪不得令狐奉说对他们凶一点。胡人粗野惯了,确是难治。”
这个兰宝掌肯定是不能杀的,就像他此前所想的,尚未施恩,就用威的话,只会使乞大力等人更难收服,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令狐奉说得不错,胡人畏威,就这么算了,会让乞大力等小看自己,认为自己无能,那兰宝掌以后还不更得蹬鼻子上脸。
莘迩适才沉默时已找到了折中之法,说道:“念你初为我帐下率,尚不知我的军法,饶你一死,然惩戒难免。”命甲士们,“抽二十鞭!”喝令他道,“罚你今晚在我帐外值夜。”
秃连樊大惊,急忙表示忠心,进上谏言,说道:“大人,抽他几十鞭是必须的,二十鞭太少,一百鞭都不多!但用他宿卫值夜?这是条野狗,乱咬人的,万万不可,不能用啊。”
兰宝掌挤眉溜眼,作出凶恶的样子,威胁的“哼哼”了两声。
莘迩还刀入鞘,淡淡说道:“那就让他试试。”
甲士等把兰宝掌按在地上,扒掉他的袍衣,当场抽了他二十鞭子,下了重手,打完二十鞭,皮开肉绽。不过兰宝掌皮糙肉厚,半声呼痛没有,尽数撑下。
乱过这一场,之前的话题没法再继续了,秃连樊等人告辞。兰宝掌也回去换衣服,入夜再来上岗。莘迩不怕他不来,如敢不来,可一不可二,明天就真杀了他,乞大力等也无话可说。
阿丑收拾帐内。
莘迩送走甲士们,看他们其中的伍长进左氏帐中回禀,自立在帐口,把心情平复,面上已无了刚才的肃杀,也丝毫没有小率们不肯跟他出去劫掠其它胡部的沮丧。
今天本来就只是吹吹风,探探小率们的反应而已。他们的拒绝在莘迩的意料中。
他展望周近,看向斜对面的左氏帐,心道:“多亏夫人遣甲士相助,才能迅速镇平乱局。”回想适才,他想道,“令狐奉划分四部督也用制衡之法,给我一个部督分了三个胡部的小率。这样做,固可使他们不能私下串联,却也不好使之齐心协力。适才兰宝掌和秃连樊的闹剧,那三个贺干部和赤娄丹部的幸灾乐祸,貌似忠厚的乞大力也仅坐观。我不得不抽刀威吓,这才使唤得动,论其可用,乃至不如阿丑这个胡婢!这样的部曲,乌合之众,无法使用。……傅大夫才回来,让他多歇息一下,我明天再去找他,尽快把我下半段的计划实施。”
等他的后续手段使出,料这些小率就不会再排斥他辛辛苦苦给他们思得的“渡冬良策”了,他也就可以由而用利约束之了。
斜对面的帐篷被掀开帐幕,伍长出来。
左氏朝外探了下,看到了莘迩,问道:“阿瓜,怎么了?”
适才听到莘迩帐中又打又闹的,动静不小,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小小的紧张,虽得了伍长的回报,但伍长不知前情,语焉不详,她还是放心不下。
“没什么,两个胡小率打起来了。”
左氏松了口气,叮咛道:“胡人粗野,不知礼教,你要小心点。”
“是,多谢夫人关心。”
帐外有甲士站岗,左氏不再多说,放下了帘幕,待令狐奉临暮从大率帐回来,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令狐奉召来莘迩,由两个胡婢给他洗脚,又教他:“阿瓜,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凶!治民理军,其实很简单,和打狼熬鹰一样,你不凶,就镇不住它们,只有比它凶,才能压住它!”问莘迩,“你怎么处置的那个胡虏?”
“抽了他二十鞭,叫他晚上来给我值夜。”
“二十鞭?没杀掉么?你就是心软,下次再有这类的,记住,杀之不饶!……值夜,也行,既然没杀,那就好生地折辱一番!”
莘迩要兰宝掌值夜,却非仅为折辱。
他前世看过的一本什么传记上,有个后来开国称帝的人,曾用此法对待降卒,结果尽收其心。他对此印象深刻,今天是拿来学用的。虽说借用的有点不伦不类,可在他想来,总会稍有收获的吧?即使没啥收获,也没损失。
此中言语,无法对令狐奉道。他诺诺称是。
令狐奉说道:“胡崽子不听你的话,看来我得给你拨点部曲了。明天吧,明天我拨一伍甲士给你。”
“多谢主上。”
是暮,兰宝掌来报道值夜,挽弓携刀的,赖在帐内不走,晃荡了半晌,不时拍拍刀鞘,装模作样地吹吹弓身,见莘迩自管吃用晚饭,没甚反应,只有阿丑偶尔瞟他两眼,这才悻悻地出去。
睡到半夜,莘迩醒来,听到外边风声呼啸,叫起阿丑,让她去给兰宝掌送件裘袍。阿丑回来禀道:“他不要。”莘迩说道:“那就冻着他。”翻身接着睡去。
次日早上,莘迩披衣出帐,兰宝掌冻得缩成一团,嘴脸乌青,簌簌发抖。莘迩怜悯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何必逞强呢?”亲手取了皮袍,给他披上。这回,兰宝掌没拒绝了。莘迩吩咐阿丑:“给他打些热水,叫他烫烫手脚。”兰宝掌哼哼唧唧的,勉强起身,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