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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宿,不白借,有宿金奉上,你留他们不留?”
乞大力心道:“那得看宿金多少了。”真挚地答道,“咱们胡人好客,没有宿金也是要留的。”
“夜半时分,他们在你部中放火。”
“啊?为什……”
“紧跟着,外头有大批的骑兵趁机杀进。我再问你:你这时要怎么做,才能挡住他们?”
乞大力心道:“里头起火,外头贼至,我觉尚未醒,没准儿就被他们踏平部内了。这怎么挡得住?”答道,“……,挡不住。”
“我以此策领你们去借粮,你觉得能成么?”
乞大力心道:“原来这是他的打劫之法!若是用此法抢掠,十拿十稳!……好阴险!真是高招!”答道,“大人此法妙极,必定能成。”
“你愿跟我去么?”
秃连觉虔的获利实叫乞大力眼红,他唯一的担忧就是莘迩有无能力带他们成功,现下解决掉了这个拦路虎,他再无迟疑,啪的一声,帽子丢下,跪倒其上,大声说道:“小人是个耿直的老胡,没什么花花肠子,好有一比,裤裆里那物放屁,梃气!大人指哪里,小人就打哪里!”
梃者,棍棒。梃气,也就是棍气。他这句俗语,莘迩是头回听,想了下才知意思,失笑说道:“是啊,你是个耿直人。”
刘乐没听懂这句俗语的意思,问她爷爷。刘壮嗐嗐几声,说道:“男人的话,你打听个甚!”
刘乐挨了吵,噘嘴回到莘迩的身边,说道:“大家!爷爷骂我。”
莘迩笑道:“这回你得听你爷爷的。”拂去她肩头上的薄雪,不经意碰到了她的面颊,触手冰凉,解下大氅,给她披上,耳鬓厮磨间,一股淡淡的清香缭绕鼻端。
刘乐垂下头,胸口怦怦直跳,想要躲开,坚持着没动。风雪寒澈,少女半羞半喜的娇柔,却使人心头荡暖,不觉如置身在春风沉醉的夜晚。莘迩仔细地为她系好氅襟的丝带。
乞大力从地上爬起来,悄咪咪地斜瞄刘乐,心道:“真漂亮!我那猪婆娘,胡子拉碴的,没法比!”他妻子体毛重,黑黝黝长了层胡须。
“今晚我要召你们来我帐中,商议此事。大力啊,你知道我对你的希望么?”
乞大力心道:“不就是要我打头阵么?”痛快应道,“大人放心,小人必使大人满意!”
回到贺干部,刘乐想和莘迩多待会儿,被左氏看到,给叫了去。
左氏在胡中没有朋友,贺昌兴等的妻子们皆是胡妇,她也不想认识,刘乐既是同族,又娇憨俏丽,左氏很喜欢,与她虽无爱好上的共同语言,仍常找她说话。
傍晚,莘迩与刘乐、刘壮共吃过饭,刘乐跟着她爷爷依依不舍地回去。
莘迩召乞大力、秃连樊、兰宝掌等小率来到。
帐内火把通亮,数十件精良的铠、弓、刀、盾堆积,熠熠生辉。
秃连樊等人从入帐起就被这堆甲械吸引住了,却闻莘迩叫乞大力过去挑拣,而不招呼他们,一下引得诸人羡慕,兰宝掌更是跳起嚷叫,直说莘迩偏心,浑然忘了他前时的不恭。
也难怪他着急。
胡部与唐人的部队主要由国家供给不同,部民平时放牧,战时为兵,大率们是不给他们配发兵械战马的,全得由他们自筹;战马好说,兵械就难办了。胡人的冶炼技术不如唐人远甚,猪野泽又悬於漠中,与外界来往较少,良弓好甲实在是殊不易得,一件好的甲械弓刀,价如珍宝,普通的部民也好,小率们也好,这些都是他们力量的象征。
莘迩这才徐徐说出,乞大力是要跟他借粮去的,自当得有好甲好弓。
诸人里头心思活泛如秃连樊者,顿时生疑,知道乞大力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么会肯跟莘迩打劫去?不怕吃亏么?发问之下,乞大力乃代莘迩道出他“里应外合”的计谋。
秃连樊等人与乞大力一样,不愿打劫只是担心部属也许会伤亡过多,有损他们的实力,而今闻罢此策,竟是稳打稳胜的,便皆改了主意,有便宜不占岂非蠢货么?包括连那兰宝掌在内,个个虎跃龙腾,全都求请莘迩带他们同去。
莘迩大喜,却没有立刻同意,而是说道:“兵者,凶事也,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上次我给你们出此良策,你们不从,此时你们贪图获利,又定要跟从,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两点要求,你们须得答应。”
秃连樊说道:“大人请说。”
“我说进时,你们不能退;我说退时,你们不可进。进退均从我令,不从我令者,斩之!你们能答应么?”
诸小率既图羊马,又图甲械,利欲熏心,都想道:“他让咱们进,咱们就进,不让进,咱们就不进,无非进退从令,不算甚么。”
乞大力、秃连樊带头,小率们俱应道:“愿从大人军令!”
莘迩即命他们平分了军械,定下次晨出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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