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阿蜍仓皇跳 田舍奴骄狂(第2/2页)即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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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迩争执,并一怒出堂。

    虽不得令狐奉欢心,凭借“妙识玄理”,傅乔以获罪之身,而为当地士人追捧;纵为令狐奉爱臣,缺少清远的雅趣,莘迩以新贵之资,而不被当地士人看重。

    傅乔注意到莘迩的神色不快,想道:“张家累世居陇,姓冠郡县,本地的唐士、胡酋多依附之,族人出仕朝廷、地方的很多。张金的大兄,降迎及时,大王念其族望,未加责黜,依旧拜为大农。

    “幼著虽得大王宠信,毕竟家声不及,根基不牢,宗亲姻戚与我一样,又都被令狐邕杀了,孑然一身,外无连枝;他以二十余之龄,督三郡军事,官居五品将军,宰掌一郡,可谓年轻贵重,其虽非气盛之人,当着如许多的郡吏,倘使落不下面子,因此致怒,与张家闹起来?”

    想到此处,傅乔面现忧色。

    张家名重西州,与宋、麴、氾等姓,共为陇地的一等士族。

    这一代的张家人,大宗以张金兄弟为首。张金养望数十年,已隐为建康郡士人的领袖,把控着地方的舆论。他的兄长张浑现为朝中大农;大农与郎中令、中尉并为王国三卿,主国秩的收取及财政的出入,类如后世税务、财政部门的长官,掌握着定西国的经济大权,位高权重。

    就连令狐奉都没有动张浑的官位,可见其家在朝野的影响力。

    较以张家在陇地的根深蒂固、枝繁叶茂,莘迩远不能比。

    傅乔担心莘迩气盛,万一与张家怼起来,便是有令狐奉的偏袒,估计亦占不到便宜,十之八九,恐怕会落个灰头土脸。

    他心道:“以我与张金打交道的这几次看,这个人,并不像郡里的风评,不是谦退宽和的人,胸怀丘壑,内实棱岩,非易於之辈。幼著与我生死交,数次帮我,我不可隔岸观火。”

    想定。

    傅乔徐徐笑道:“府君威严,遂使阿蜍仓皇跳窜。”

    蜍,是张道将的小名。

    用在此处,乃一语双关,是说莘迩适才沉脸的威严,竟吓得张道将像只蟾蜍似的跳着逃走了。

    吃惊张道将无礼表现的功曹史亮等郡吏,也如傅乔一般,深恐莘迩发怒,俱悚坐无言,听得傅乔此句,无不心中赞叹:“傅公机敏!”窥觑莘迩神情,见他转怒开颜,慌忙都欢笑奉陪。

    莘迩正觉下不来台,有心动怒,稍忌张家声势;无动於衷,诸吏面前,将坠己威,拿不定主意时,得了傅乔的此句缓解,顾盼傅乔,心中想道:“老傅这口活儿,有一套!”哈哈大笑。

    黄荣在尉曹的官廨找到了张景威。

    张景威是黄荣那个小团体中的一员。

    黄荣当着莘迩的面恭恭敬敬,对张景威自吹自擂了不少,好像是他硬从张道将的手里给张景威抢到了此职似的。

    张景威三十多岁,不是毛头小伙子,非是黄荣几句话便能哄到的。

    他心知既如黄荣所言,莘迩目前对土、寓之别并无兴趣,也就是说,没心思收揽寓士为爪牙,那以黄荣、张道将两人的家族身份论,莘迩不选张道将所举之人,定是因为别故,与黄荣无关;不过亦知若无黄荣举荐,他也没这个机会,故没挑破黄荣的牛皮,对黄荣甚表感谢。

    两人入堂,拜倒行礼。

    莘迩取出已写好的公文,付与张景威,授他“板司马”职,对他说道:“而今以后,你属我将军府管。我对你只两点要求,不许欺凌胡牧,此其一;公平处事,此其二。能做到么?”

    张景威个子不高,声音洪亮,干净利索地应道:“能!”

    府中有职位的吏员不到百人,莘迩全都见过,对张景威的印象很深,个矮声响,言行干练,询问他尉曹庶务,他皆能流利作答,有条有理。一看就是个能干的人,很对自家的脾气。

    也是因了有此印象,才认可黄荣对他的举荐,最终才选用署他。

    否则,就算张道将所举非人,又岂会随便任他?

    听他回答得干脆,莘迩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给你两天时间,与曹掾交接曹务;交办完后,你从备选的团正名单里挑两个你认为合用的,然后收拾收拾,与他俩去军营,把胡牧分成两团,使其各举耆长一人,便领之南下,往去牧场罢。”顿了下,说道,“我已令羊长史定下团监,你和他们熟悉一下;并从军中选了唐、胡骑各十,拨你统带。”

    五十落一“团”,乞大力召来了百余落,只够先设两团。

    张景威应诺。

    不提张景威交接、准备上任,也不提莘迩遣人去卢水胡中,请拔若能派人来任副官;却说张道将含怒出堂,径归家中。

    见到他的父亲张金,张道将恨声说道:“田舍奴骄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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