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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翼年纪不小,又是鳏夫,理智上楚宣不该觉得有所顾虑,可情感却告诉他,他心中很是不爽,十分不爽。
哪怕点马庄和楚家有生意往来,那又如何!
她乔桥带回一个男人,不是打他脸是什么!
楚宣暗自恼恨,直到庄翼拿着一堆账本主动来到前厅,他的神色才渐渐缓和,笑的温文尔雅。两人一拱手,光风霁月的好像心底一点儿见不得人的小心思都没有。
男多女少的时代,有时男儿之间的较量同样杀人不见血……
夜晚将至,饕餮小阁里炊金馔玉,香气扑鼻。
楚宣表现的和每一个拥有妻主的男儿一样,温柔小意,给乔桥夹了满满一碟子红红火火的美味。
乔桥拿眼斜他,以为当着客人的面使些花招她就无可奈何了吗?
她深深吐口气,笑的极为甜蜜,托着面前的瓷碟夸张的哎呀一声,“我怎么觉得今夜的天儿,这么明朗,多适合把酒言……”
楚宣神色一凛,赶忙接过她的碟子,在庄翼好奇的注目下,拍了拍脑门,笑的有点干巴巴,“看我,最近天气燥热,竟是忘了这些菜过于辣口,怎能夹给妻主享用。真真是失了本分!”他满面柔情蜜意,又夹了几筷子乔桥爱吃的菜,放到空盘上,“妻主莫生气,万不可忘了许为夫之事!”
“好说!”
小女郎抻着脖子,一副斗赢的小母鸡之态,看的楚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想要打击一下她的嚣张气焰,附耳凑近,压低声磨牙道:“别忘了你买回来的那个年轻护卫和十个小子,这笔账你想跟我算算吗!”
乔桥故作惊讶的侧过身,拉开两人的距离,耸着小鼻子,“算什么?生意的事你尽管找庄大哥,我可不会算!”
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庄翼自是有几分眼力,很捧场的放下玉箸,认真的对楚宣说:“楚少爷若有何疑虑尽管找我,别的我不在行,做生意倒是十拿九稳。”
“庄大哥真厉害!”乔桥举起大拇指,笑眯了眼。
破天荒的庄翼笑的腼腆,连连摸着两撇胡子掩饰了过去。
顿时,奇怪的咯吱咯吱声在饕餮小阁里回荡。
吃的满头大汗的老大夫不明所以的抬头问,“哪里闹耗子了,夫人若不嫌弃,我给你庄上配点耗子药。这耗子可真是最烦人不过了!”
乔桥噗嗤一声笑了,忙不迭的道了好几声谢。
什么耗子叫,明明是楚宣的磨牙声。
她瞥着已经气得头顶冒烟的少年,拽住他的手腕避免他失态的冲上去揍老大夫一通。点马庄的老大夫年纪不小了,咳咳,没谱一拳都受不了。
原本差点摔筷子的楚宣失神的盯着手腕上的纤纤玉指,那股子愤怒顷刻间烟消云散……他眉宇疏朗,把之前乔桥的那碟子辣菜毫不嫌弃的一一吃个干净。
庄翼翘了翘嘴角,不再多言半句。
庄子地势低,夜晚没了燥气,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爽。
乔桥眼见着楚宣特意带着庄翼绕到了主院外,还假模假样的请他进来继续小酌一场。直到庄翼含笑婉拒,他才笑意真诚的嘱咐了下人几句,令他们万不可怠慢贵客。
之后他亲亲蜜蜜的握住她的手腕,还柔声叮嘱她注意脚下门栏,这才双双相携进了屋。
一到屋内,两人同时松了手,乔桥拿眼一直斜他,满眼的嫌弃。
堂堂楚家少爷居然是戏精出身,她也是长见识了!
楚宣抬了抬下颌,轻哼一声毫不在意的甩袖坐到一边,等着贴身小厮进来伺候。
几个小子鱼贯而入,立刻在屋中叮叮当当的替他们大少爷忙绿起来。
秋冬端着水也随之走进,放下东西便一如既往的出了门。
回来后乔桥已经洗过澡,而今简单的漱口洗脸便收拾妥当,她擦干脸一回身便见楚宣神清气爽的站在她的身后,小厮们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她下意识后撤半步,就听他别别扭扭的开口。
“他们一直不进屋伺候吗?”
“毕竟是男孩子,不太方便。”乔桥嘟喃了句,绕过他坐到梳妆台前,捡了花蜜做了基本的护肤。
楚宣一下子心情明媚起来,眉宇间的笑意难以遮掩,轻咳了好几身才勉强压下翘起的唇角,似是埋怨似是怜惜的说:“谁让你把我派来的婆子都赶了回去!”
“那不是做事的婆子,”一提起这事乔桥就忍不住瞪他,“那是一个个的祖宗!”
楚宣立刻察觉里面出了什么差错,可转头一想自己那堵着气的命令,便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眼,难得的没有在张嘴呛声。
两人不是第一次同处一室,但莫名的,因为楚宣的安静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许是都有些不自在,他们动作迅速的盖被睡觉。
漆黑的天空在今夜似乎格外迷人。
至少楚宣一直没能睡着。
他辗转反侧,望着窗外月色,听着近在迟尺很有规律的呼吸声,越发觉得难熬起来。
睡不着的时候人总是爱多想。
楚宣也不例外。
他想着白日里和乔桥针锋相对的短暂交集,有点苦涩有点甜蜜。她细细的指尖就在身侧,握住他手腕时无骨柔软,他动了动手,始终没有勇气主动握上去。
凝望着她睡得粉红的小脸,嘟嘟的嘴角似乎还挂着笑意。
他不知道她梦里有没有他,毕竟他们之间的争执多到数不胜数。
陡然间,他又想起乔桥和庄翼相谈甚欢的模样,心底涌起一股股的酸意。
当酸意达到顶峰,便化作无形的怒火。
明明说好的,一个月有一次机会。
偏偏她扭头就睡,权当没有这回事。
他就让她这么厌恶?
陡然之间,楚宣恨及旁边睡的香甜的女人。
堂堂一个大女人不主动,难道让他不知羞耻的伸手吗?
仍有些苍白孱弱的小脸露出一个诡秘却悲切的笑容。
不过是新婚之夜他体弱晕了过去,她怕是记恨着他……
心生荒凉的少年闭紧眼,想起楚家子嗣的单薄和祖母辛苦的支撑,银牙咬碎,彻底解放了心头的火气,嗷的一声扑了过去……
乔桥痛苦的哼唧了一下,随手一扒拉埋在脖颈处一动不动的脑袋,困乏的说:“别闹,人家困着呢!”
少女的声线像是被迷雾笼罩着,轻轻柔柔,彷如夜的妖精,勾动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