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1/1页)季夏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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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缱过上了浑浑噩噩的日子。虽然挪了一处宫室,不再是黑漆漆的,但依然还是囚禁在狭小的宫室里不见天日。囹圄中尚算清洁,可时间实在过得很慢。她从每次给她送来的清水和简单食物中计算着每天的消亡。可惜没把女红带进来,姜缱颇为遗憾的想,自己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倒是可以给萝儿做上几件衣裳。

    在此处安静等待着自己的命运,等着等着,姜缱等来了季予。

    似乎只有几天未见,姜缱却觉得他沧桑了不少。天色已经黑透了,他手中提着个布包,另一只手中捏着盏烛火。火光映到他脸上,满脸憔悴。

    “你可好?”他问道。

    姜缱站起身向他走去,“我很好,予可好?”

    季予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之前见不到你,不好。现在,好了。”

    他把蜡烛放到石几上,又把手中的布包打开,姜缱瞧见里面是些吃食,还有她那日未做完的小衣裳,不禁莞尔。

    季予向她解释道:“前几日你在圉中,好多双眼睛盯着,我进不去。此处有我的人把守,便利多了,我可时时来瞧你了。缱,你莫怕,我已有法子让你堂堂正正的出去。”

    “我不怕。”姜缱轻轻说道:“濮人有句俗语,置之死地,方能绝处逢生;杀不死的,必定生生不息。”

    季予回过头来好好的打量她。她确实没有惧色,他想起第一次遇到她,山崩于眼前仍冷静的模样,他想这便是自己失控一般喜欢她的原因之一了。那一年伐弋邑,寒戏力大无穷,杀人如同割草,顷刻间便杀了无数虎贲,他方气势如虹。虞丙劝自己不要去和他单独对战,可是自己还是冲了过去。那是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侥幸撑到寒戏力有所竭,才抓住他的破绽将他一刀斩到马下。自己受伤颇重休养了几个月,虞丙便一直追问他为何不怕死。他现在想虞丙是不懂他的,但是姜缱一定能懂得。

    “不怕便好。我已安排妥当,你且再忍耐几日。”

    他神色认真,同她悄声说着这几日宗族的动向。雍氏,姬氏,虞氏,有仍氏,从他的口中说出,已分成了两个阵营,而站在中间的,是他的父亲夏后少康。

    朝局诡谲莫辨,宗族卿士的势力拉锯撕扯,这些事说起来压抑又难过,姜缱有些抗拒。可是他愿意说,她便听着。她不清楚那些朝臣都是何人,也不在意,因为她的眼中脑中心中皆只剩下一个人。夜色笼罩着宫室,烛火的琥珀色光泽都聚到季予身上,好像在向她召唤一般。

    他忽然停下来看她。

    他满眼都是她,她也同样。

    忘了那一切吧。

    受了那召唤,姜缱倏的张开双臂将他的腰抱住,又抬起头来寻找他的嘴唇。他的唇有些凉,吻上的一瞬间有些僵硬。姜缱袭身上前,用自己的唇描画他嘴唇的形状,把她沉默的情绪都尽数宣泄到两人的接触当中。什么夏人,什么濮人,什么宗姬,什么联姻,什么死亡,那些束缚她的东西她要统统抛开,哪怕只有一小会儿。

    季予不可置信的望了她一瞬,随后伸出手来,扣住她的后腰,令两人贴在一起。他渐渐用力,一边搂着她,一边碾着她的唇,在她的口中肆意掠夺。姜缱的脑中似乎有轰鸣此起彼伏,又在顷刻间化为绚烂和寂静。他越吻越深,席卷她的所有呼吸,她一心一意的回应他,倾注她的所有情感。他们是势均力敌的爱人。

    姜缱从没如此主动过,此刻的季予欣喜若狂。在他内心最隐秘的深处,他记起那次错误的拥抱。彼时她醉着,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她的娇美不是为自己绽放的,那是他不可言说的遗憾。但是此时的她,半开半阖的双目迷离着,羽睫轻颤,香滑的唇瓣一片绯色,他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她更美。她紧紧的挨着他,让彼此的心跳和呼吸都纠缠在一起。她的热烈好像是来自天籁的一支歌,进击他的灵魂,令他心潮叠涌。什么也不用说,彼此的心意都在这亲吻中明了了。

    安静的夜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终于他们稍稍分开,彼此相视一笑。

    “缱……”季予将额头抵在姜缱的额头上,轻声的喟叹着。激烈的亲吻让他的身体起了变化,他需要些时间来平复。他一下下啄着她的鼻尖,口中呢喃着:“何时才能娶你?我快要等不及了。”

    红晕染上了姜缱的脸颊。她当然明白那是什么,她伸出手来向下探去,却被季予一把捉住。

    “不可!”季予窘迫的红了脸。

    姜缱直视他,“有何不可?”她眼中带着羞涩,更包含着期待。

    心跳已经快要冲出喉咙,有一种微妙的激动在季予的身体中乱窜,一会儿在他的天灵盖,一会儿冲到他的下腹,一会儿又涨到了他的胸腔,他几乎立刻要把持不住。

    是啊,有何不可呢。男女之事自上古时期开始便极为神圣而重要,夏人民风质朴而直接,相互喜欢了便在一起,从前自己去祭农神,祀秋收,仪式末了总会见到兴致高昂的人拖着手去到田野深处,没有人会因为这种自然本能的事情受到苛责。那自己究竟犹豫什么?今日的她很不同,像是一朵期待他采撷的花朵,但是在他模糊的清明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季予还在思索着,姜缱却偏过头,顺着耳垂去吻他的脖子。季予一个激灵,皮肤上的点点酥麻击溃了他最后的犹豫。他猛地将姜缱打横抱起,轻轻放到床上。

    季予的吻如同暴雨一般落在她的嘴唇和颈项。他抚上她柔软的前胸,令她的曲线在他手下延伸,又扣住她匀停的后背,她却稍稍避了避。

    “咝……”她轻呼。

    季予立刻明白她的背后肩胛那里有一处伤疤,时日尚短还未完全愈合。他小心起来,有些束手束脚。姜缱却不管他,她主动卸下衣裳腰间的大带,又伸手去拽季予的深衣。她竟然有如此率直可爱的时刻,季予简直爱极了她。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舔噬着,又呢喃说道:“缱……唤我名字。”

    姜缱在惘惘的雾海中沉迷,“予……”她不断唤道,“予,予。”

    他进入她的时候,姜缱猛地咬住他的肩膀。她的神色有些痛苦,季予立即停下,想要寻找痛苦的根源,姜缱却一把勾住他劲瘦的腰身,与他严丝合缝。有什么在脑海中炸裂开来,季予跌到海潮的深处。浮浮沉沉中,姜缱的脸忽远忽近,她的身体呈现出极其冶艳的姿态,室内的一星烛火虽然暗淡,却把季予焚毁了。